母亲本以为宫里还有可以信任的人,但有太奶奶在,谁也逃不过她的监视和控制。
再加上厉耀总是瞻前顾后地守著他,送蛊的下人一到,太奶奶就派人来通知他,让他务必多加小心。
母亲知道媚术与他无用,因此特意向南楚求来了蛊虫,添在今日给他备上的茶汤里,希望能达到控制他的心智的目的。
她从没有一刻忘记要恢复赵家的荣光,身边那些图谋不轨的小人从没有收过心思,无时无刻有人献上阴毒诡计。
若不是知道小婶婶受困,只怕太奶奶也不愿意,伺机给宫里换进新血,也是为了故意给母亲机会作乱。
蛊虫早被汰换了,他的皇宫,她的母亲,太奶奶是故意给他机会选择,这个养在深宫里的毒瘤的去留尽在他手,到了要喝下那盏茶那刻还是迟疑了。
母亲,在他的印象里是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但是真要下手那刻,终究还是心软了,明知茶汤里的东西没安好心眼,他还是犹豫了……
母亲可以不疼爱他,不将他放在心尖上,可以继续无视他的存在,他却不能无视注定的生身之恩。
伙早晚得面对此事。
厉耀在大掌套上牵丝引附在小脑瓜上,给了他踏实的触摸与安慰,“选择很难,执行选择更难,你尽力了。”
想哭找不到人的怀抱哭多凄惨啊!仅有那只手可以依赖也好,承熙将小脸全埋进了掌心,不愿承认事实地崩溃哭泣,嘴里没忘念叨着。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你接近太奶奶。”
“嘿啊——”厉耀真被气笑了,这倔脾气倒是挺像裴绚的。
那年裴绚知道他隐瞒皇子身份时,也是这般不愿接受事实,她独自闯荡江湖就是不愿接受裴承两家那三代结亲的束缚,更不愿意嫁与皇族子弟成为皇族。
那次救下她之后,他就伤了根本,谁承想父王的暗卫会在此时来寻,恰巧戳破了身份,昏迷中的他全然不知发生何事,醒来只有一张什么都没留下的信笺。
他明白她的愤怒从何而来,所以他忍下满腔不甘没有再去找她,也没有办法以这残破的身躯去找她,因为舍不得她将来子孙环绕膝下的愿景无法到达……
她的心愿生根般地烙印在他心中啊!
明白她无法相信逃离家中遇上小婶婶费尽心思送来给她姑太祖母的大礼。”厉耀借着牵丝引将哭得极为伤心的孩子抱在怀中,似笑非笑地提醒。
虽然拿出娧丫头来逼迫孩子屈服十分丢脸,然而回来都多久了他还是动不动说出不给他接触裴绚的威胁,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说什么呢!不都同一个人?”承熙顾不得表情管理气得直跳脚。
当他傻的?
虽然不愿承认,他也无法否认厉耀对太奶奶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也看过他们一人在殿内凭栏,一人伫立于宫门口飞檐顶上,眺望着同一抹月色。
他们眼底有着相同的相惜之情,却发乎情止乎于礼,他不愿承认太奶奶眺望的不只是那一轮明月,似乎还带有一丝庆幸,那种有生之年能再相见的万幸之心……
然而太奶奶是整座皇宫里,唯一能给他慰藉的精神支柱,幼时皇伯母无法入宫照看他时,都是太奶奶犹如母鸡护着小鸡崽般的呵疼保护着他。
光想到他是太奶奶在这孤寂深宫中唯一的安慰,而他在宫里唯一的靠山,就要被眼前的虚影抢走了,他何止心有不甘?
要不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