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彦反目,但心中仍然极不舒服。
容貌攻击有时候无用,但有时候又最能让人膈应。
于是乎,曾布不自觉地开始翻看韩忠彦的奏章抄录。
数目很少,但有些言辞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比如这“广仁恩、开言路、去疑似、戒用兵”。
乍一看起来,这种空洞的方针就是废话,但曾布从中解读出了不同的味道。
广仁恩,就是追复司马光、文彦博等人在绍圣年间被剥夺的官职。
其后的开言路,自然是把号称忠直敢谏的反变法派干将相继召回朝廷。
去疑似看似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纷争,但实际上最是模棱两可,擅于操作。
最后的戒用兵更不必说,是针对青唐之战,不想再扩大战事,但如今军政疲敝,京营禁军已近半废,连个无忧洞都奈何不得,他居然还要戒用兵?
好你这个韩忠彦,看似不偏不倚,立场中立,其实是旧党中最顽固的分子。
曾布作为在新旧两党之间摇摆之人,最容不得这等居心叵测之人,必须拿下。
正在这时,管家快步走到边上:“阿郎,开封府衙的公孙判官,得太后诏书,缉捕暗通无忧洞的贼子……”
曾布平静地聆听。
听着公孙昭得到太后诏书,稍稍扬眉,听到火速前往小甜水巷,彻查桃夭坊,微微点头。
直到听得刘郎中、吕少卿和韩修在楼内为桃夭坊撑腰,结果全部被拿入开封府衙时,才有些动容,眼中闪过精芒:“老夫以前小觑这公孙昭了,确实是能臣,能不顾自身安危,彻查贼臣……好!好啊!”
管家自然了解这位阿郎,是最喜欢斗争的人,才会第一时间禀告,果然曾布从中嗅到了极佳的机会,提笔开始写信。
管家看了个开头,就瞳孔收缩,赶忙目不斜视,却知道经阿郎这般推波助澜,那事情可真就要闹翻天了。
斗争!斗争!
……
蔡府。
尚书左丞蔡卞正在走笔龙蛇。
这个时期的书坛,首推有“蓬勃气象”的米芾(fú),然后就是“煌煌大观”的二蔡了。
弟弟蔡京也是书法大家,两兄弟都是才华横溢之辈,只是彼此间的政见不合,越来越相看两生厌。
所幸蔡卞拥立新主有功,蔡京已经被贬,这个弟弟跟他比起来,还是稚嫩了许多。
只是想到如今头顶上的章惇和曾布,曾经在王安石变法里并肩作战的同盟,如今却成为朝堂上难以超越的政敌,蔡卞又不禁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心腹书童快步前来,眉宇间犹自带着不可置信之色:“公子,出大事了,那开封府衙的公孙昭,居然扒了吕少卿的官袍,还把他抓入了开封府大牢!”
蔡卞眉头皱起:“区区开封府衙判官,安敢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说来!”
书童这才从头开始讲,但打听的并不全面,着重点还是在于大理寺少卿被扒了绯袍,被定以与无忧洞相勾结之罪上面。
蔡卞却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露出厌恶之色:“得了太后诏书,就这般肆无忌惮,武夫当真跋扈,若是再被此人掌权,岂非要行谋逆之举?”
大宋对于文人和武夫的容忍程度本来就大为不同,更何况公孙昭做的事情,就算是文人做了,那也要被群起而攻之。
蔡卞已经准备要拿下公孙昭,在士林名望里再添一笔了:“那公孙昭如此嚣狂,可曾查出了什么?”
书童声音低下来:“有被掳的娘子被救出,还有准备偷运进无忧洞的粮草,听说是出自京营禁军……”
蔡卞闻言眼睛眯起,突然又道:“之前左正言任伯雨弹劾这公孙昭,反被太后责罚,那位刚正不阿的老臣身体如何了?”
书童想了想道:“前几日听说任正言病重在家,贬官外放之事,已经作罢。”
蔡卞神情舒展开来:“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