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起跟过来的杏林也连忙随主子一起跪下,一句话也不说,只努力控制着哆哆嗦嗦的两条腿。
徐冉坐下喝了口石桌上的青梅酒,这是他们俩经常喝的,他知道唐鲤最喜欢喝这个,其实自己觉得这东西太酸太甜,他不喜欢,他喜欢的是更刺激的西域烈酒,但是毕竟唐鲤喜欢,他也就跟着随便解解渴。
徐冉一连喝了两杯缓了缓脾气才幽幽开口说道:“我今天也是第一天知道,在你心里我还是个皇帝。”
“陛下折煞我了,陛下身份尊贵,是广云国的君,是天下的主宰,臣自然是从心底尊敬您的。过去是臣不懂事......”
“你是够不懂事的!”
唐鲤还未说完就被徐冉厉声出口打断,徐冉顿了顿又戏谑的说道:“前几日你递的折子怕是弄错了,我今日给你带过来,你明日重新给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明黄色奏折出来,放在桌上。
唐鲤抬起头看着桌上的奏章,那正是她写的请辞的折子,又看了看眼前年轻的君主,他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明明心中十分气愤却又装出一副跟自己商议的样子,唐鲤就意识到,徐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唐鲤知道她今天不能心软,她不能继续糊涂下去,她要斩断他们之间的这段孽缘。
唐鲤暗自咬紧牙关,又低下抬起的头,身子伏的更低了,态度冷漠的说道:“陛下请恕臣斗胆,臣归隐之意已决,且此为我母亲唯一遗愿,唐家效忠广云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唐家的份上,望陛下恩准臣的请求!”
徐冉此次来唐府留她,料定她是因为国婚的事情生了自己的气,一时犯糊涂意气用事也可以理解,但是听她斩钉截铁的要辞官离去,即使自己来留他他也毫不动容,不由得气的陡然站立起来。
他骤然甩起袖子伸出手,指着唐鲤伏低的脑袋,鼻子冒气的说道:“那我呢?你不是说要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辅佐我吗?你不是说会帮我对付那豺狼蒙骑吗?你自己的话就不做数了?”
唐鲤一时哑然,自己确实答应和他一起对付蒙骑,但是他这次来只是为了公事吗?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怨怼来。
“我一介女子在朝为官,本就遭众臣反对,相国更是以死相逼陛下,如今我离去,朝堂只会更加稳定。我已将唐家兵权交给表弟晏家,晏珄也是我们从小便认识的,他是我们之间最有领兵之能的人,他会替我帮你守住这江山,如果你想亲自掌着,我这便将晏珄找来如你所愿,再者,我打算找一清净之地暂且住下,若你讨伐蒙骑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竭尽全力。”唐鲤倔强的说道,隐隐透着几分赌气。
“好啊!哈哈哈,好的很呐!”徐冉听唐鲤说完,忽然大笑出声,双手一背,不去看眼前倔强的女子。
“我看,你早就想离开我了,你走吧,既然你一切都为我谋划好了,早就做了离开的打算,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徐冉从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会离开自己,过去对自己说的情话一转眼就不作数了,自己国婚之事又岂是自己能够掌控的,眼下只娶了一个女子,她就跟自己翻脸,自己真是看错她了,她竟如此不识大体的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让她走,让她知道没有自己的袒护,她会有多艰辛,到时候不等自己找她,吃够了苦头,她自然会回来求自己,她的性子也是时候该改改了。
徐冉说罢不等唐鲤回应,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唐府。
杏林见徐冉走远,忙不迭的就从地上爬起身来,伸手扑了扑膝盖上的灰尘,转身扶起唐鲤到亭中坐下。唐鲤好一阵没开口也没动作,杏林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就静静的站在旁边候着。
唐鲤此刻心里感觉非常的烦闷,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悲伤,更也没有因为徐冉的冷漠流下泪来。
果然如母亲所说,她和徐冉没有未来,今日的他这么陌生,她以为今日他来留她是顾念之前的感情,却没想到在他眼里自己就只是稳固朝堂的一颗棋子。
唐鲤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太好笑,她竟然还傻乎乎的认为那时的他对她真的是爱意绵绵。
现实终究还是现实,唐鲤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但是现在她却又无法改变这一切,只能选择接受。或许现在离开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她也不需要面对他,她也不必要再次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