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早对闵记商行的车队格外熟悉了,就算是插个队,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可是闵记商行的车队始终都规规矩矩的排着队。
城门口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摆了食案和胡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阴凉处,手里拿着把大蒲扇扇的哗啦哗啦直响,一口一口猛灌面前冒着寒气的凉茶。
绕是如此,他还是热的直喘粗气,豆大的汗珠子不断的从那张红的发黑的粗糙脸上落下来。
他看上去神情散漫,可一双鹰眼目光如炬,审视的扫过排队出城之人。
日头渐高,闵记商行的车队终于排到了城门口。
那高大的男子倏然起身,大跨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粗嘎的大声笑道:「哟,闵大管事,这几日日头这么晒,还要出远门啊?」
闵子江从马车上跳下来,隔着城门口的两个兵卒,亲亲热热的跟那高大男子打招呼:「哎哟,是刘校尉啊,在下还说今日怎么没见着校尉呢。」
今日在城门口盘查的两个新来没几日的兵卒,原本看到闵记商行的车队过来,还在暗喜可以捞上一笔了,谁料专门管着他们的刘校尉眼睛这么毒。
二人有些不甘心的往后退了退,但也没退多远,双眼也一眨不眨的瞪着闵子江的手。
就算那油水儿捞不着自己手里,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闵子江和刘校尉站在城门口寒暄,借着大袖的遮掩,从袖子中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塞进了刘校尉的手里。
刘校尉捏了捏钱袋子,笑眯眯的收入怀中,连商队的路引文书都没查验,晒得黑红粗糙的脸上满是笑纹:「这天儿出门可够受罪的,闵大管事怎么亲自去,小徒弟呢?」
闵子江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苦笑的点了点头:「哎,别提了,要去一趟洛阳,送些香料过去。」他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这玩意儿太贵重了,让小徒弟去怕出了差错。」
刘校尉了然点头:「可不是贵重么,都是富贵人家的玩意儿,咱们可用不起。」他看了看天,天光早已大亮,天边燃起一片火红,俨然又是一个能热死人的艳阳日,他啧啧舌:「这么热的天,闵大管事赶路可是要受罪了。」
闵子江恭维的笑道:「刘校尉整日风吹日晒的,更是辛苦。」
刘校尉也跟着且笑且叹:「再辛苦也是为了吃喝二字啊。」
阳光渐渐变得灼热,站在大太阳底下,格外的煎熬。
闵子江想了想,转身从车厢里拖了个包袱出来,塞到刘校尉手里:「这是自家庄子里种的鲜果,校尉给弟兄们分分,解解暑。」
闵子江对刘校尉格外熟悉,入了他的手的油水儿,是绝没有往外分的道理,今日那些守城兵卒算是白干了,给他们分些鲜果尝尝鲜,多少也能安抚一二。
这一大包鲜果看起来不起眼,外头的包袱皮儿也洗的半旧发白了,但这一包鲜
果也值不少钱呢,再说了,闵家的鲜果能是寻常百姓家常吃的那几种吗?
刘校尉都没打开看,便接到了手中,笑呵呵的道了声谢,才让到一旁。
闵子江也拱了拱手,钻进马车,吩咐人启程。
闵子江目送闵记商行的缁车车队驶出城门,紧跟着便有两个头戴斗笠,骑着快马的书生模样走到了他的面前。
闵子江只打量了二人一眼,既没有盘问也没有搜查,简直连看都没多看二人一眼,便放二人出了城。
后头的这些人,一看就是没什么油水儿的,闵子江没有了继续盘查的心思,让那两个新来的兵卒继续盘查,自己抱着那包鲜果走到后头。
两个新来的兵卒看着闵子江的手,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看他没有要分一点出来的架势,不由得恼怒起来,冲着后头的人喝道:「路引!包里装的是什么?打开查验!」
闵子江在树荫下微阖双眼,手里把玩着一枚熟透了的荔枝,淡淡的果香氤氲在鼻尖。
呵,自家庄子里种的果子,是当他没见过世面吗?
这分明是岭南的果子,千里迢迢快马加鞭送进京城,等闲人别说吃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