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珍之带来的人,有很多都是新面孔。
面孔虽新,但他们都不是菜鸟,而且训练有素。
比如那个管事,他上过战场,还做过将军。
那个账房,一看就管理过大户人家的流水。
这许多下人对他们惟命是从,如此默契也非数日可成。
这批人,都是夫人带过来的吧?”
“不错!道长果然目光如炬。
不过,来者是客,道长想来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哼!”
綦毋道长只留下了一条颀长的背影,和几句冷冰冰的言语,
“你既是珍之带来的,他自然会安排一切。
不过若要探听什么消息,对面山脚的兰若寺似乎是个更好的去处。
那些大和尚对于西域的道路都很了解。
我天师道未出中原,恐怕帮不到夫人。”
石夫人嘴角笑容不散,目送綦毋道长远去,蓝色的眼眸看上去更媚,更深沉,只是寒意也更盛几分。
“走吧!”
暅之拉着庆云衣角,示意他随自己去追綦毋道长。
庆云显然有些不舍,但他并不想违拗二哥的意思,还是乖乖跟着去了,
“二哥,綦毋道长为什么对石夫人冷冰冰的?”
“她来头太大,恐怕会给观里惹来很大的麻烦。”
“你如何知道?”
“因为她带来的人根本不是普通护院家丁,而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精兵。”
“我,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有在看么?你眼睛盯着的只有石夫人一个而已。
所以石夫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她一定还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的背后也一定有一股强大而且不安分的势力。”
“太子?”
暅之托着下巴,略作思索,摇头道,
“不是一路人。太子的依仗多半还是在西北,这批人从南朝来,恐怕和萧兄所图之事脱不得干系。这滩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二哥的意思是,南朝北朝,都有人在打变天的主意,而关键的人物都聚在嵩山?
恐怕狼召狼,狗咬狗,要有一番博弈和乱战了?”
“在打变天注意的,又何止魏齐?
最先沉不住气的,一定都是些魑魅魍魉。”
“魑魅魍魉?二哥说的是谁?”
冯亮进了兰若,立刻就受到了二统四堂的最高规格接待。
早有人收拾出了寺院里最高的僧阁,作为宝经的临时寄放处。
觉法,佛贤两位平日里行止最为神秘的两位大师不但破天荒的出现在公众视野,还一反常态的邀请朱僧生和深沙彻夜谈经。
冯亮入住了藏经的小阁,只有一轮明月,满室墨香。
他还没有睡,显然是在等人,在等拔拔拔六观的消息。
每个人都长有一张面皮,面皮下却隐着千般心思。
但拔拔拔六观不同,他似乎有着千颜千面,可男可女,可老可少,但他的面皮下的心思却是质朴简单。
冯亮知道,拔拔拔六观是一个靠得住的人,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拍档。
朱僧生和深沙,只不过是掩护他们身份的道具罢了。
借着月色,屋檐下的蛛网反色出一丝丝似有还无的银光,一只蜘蛛恶狠狠的盯着挣扎中的猎物。
冯亮静静的看着,他何尝不是身陷网中?
只是不知道扮演的角色究竟是蜘蛛,还是蝇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