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们,一起?”庆云重复了一边,怕是自己听错了。
“自然是一起。你们不是想要寻家师么?难道手里不需要个人质?”
这一句问的比前一句更加轻描淡写,道理上也挑不出毛病。
但从紫衣少女自己口中讲出,简直是一种挑衅。
只是那少女的神色,态度,是那样的柔和,让人怎么也听不出一丝一毫挑衅的意味,仿佛就是在讲一件极自然的事情。
就连祖暅之这样的“老江湖”也完全无法理解少女此时态度,无奈道,
“我们与你师父的事,与你并不相干,我们本来自然没有掳你的意思。姑娘这样自告奋勇,我们就更加……”
紫衣少女一声冷哼,打断道,“不要姑娘长,姑娘短的,人家有名字。
小女子殷色可,家师盖坤,亦是檀宗门人。
门中盛会,焉能不与?只是师父出门前叮嘱过我不能离观。
他老人家的话,身为弟子,自然是要听的。
但是如果被你们挟持做人质,那便自然说不得啦。”
庆云听她提到盖坤,本想发作,但看到那螓首蛾眉,入耳字字珠玑,没来由地竟也没了埋怨的心思,将那些个重话都咽回了肚里。
殷色可却察觉到他面上那一抹不以为然,便先把语锋转了过来,
“庆师兄,我虽然没看过盒中事物,但和师父相处这么多年,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你届时若有不解之处,但有相询,小妹自然知无不言。”
“你!”瓠采亭方才一直没有开口,此时却忽现怒容,几乎就要发作。
不料殷色可却不以为意,秋波流转,望向采亭,问道,
“怎么?瓠师姐有什么意见?方才我们不是已经谈好,难道,你要反悔?”
“你!你!”瓠采亭显是气急,但似乎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不便发作,只能强自忍了下去。
祖暅之眉头微蹙,心道,看来只有自己来做恶人了。
岂知还没开口,殷色可已然察觉,便从怀中取出一纸书笺和一支圆筒。
她将书笺递向暅之,堵住了他的话,然后拎着那支圆筒在手中把玩着,
“华阳先生上月来观时曾见过家师。先生洞破天机,早已算到一月之内他的‘高徒’必然会路过此观,届时就将这书笺交予你。
这件物什,本来自然是应当交予你的,不过呢,既然现在东西在我手中,那就看我心情咯。”
暅之拿了书笺一看,见是一张弩机图纸。
图中的字迹他自然认得,有一些是自己父亲的说明,还有一些是师父的备注。
父亲和师父曾经讨论过一种用于远距离瞄准定点狙击的弩机制法,他是听说过的,但听说其中有很多关键还未能完全解决。
而今看到这张图纸,似乎很多问题都已有方案。
那圆筒中,想必便是某种关键的材料。
这种强弩一旦做出,万众之中取人首级,便如探囊取物一般,那在当下自然是非同小可的战略武器。
但此时在暅之心坎造成强烈冲击的,却不是这尚未成型的大杀器,而是殷色可话中弦外之音。
原来老师和盖坤竟是相熟,而老师和陈道巨的交情更不一般,那如果盖坤真的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事,老师又怎么还能容下他呢?
可是庆云父亲胸前的一剑,却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实啊?这……
庆云也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不由更感茫然。
于是殷色可再次问众人有何意见的时候,已是一片鸦雀无声。
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却有三寸不烂之舌,七窍玲珑之心,仅凭辞色进退予夺将三人逼得毫无还口之力,真是一场彻彻底底彻底地完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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