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情商的说法,兽族中的蛮子叫淳朴单纯。低情商的说法,就是完全不可理喻。而只见近处的利益,不见远害的,大概就是鸱黎这种家伙。
不怕别人有图谋,就怕杠精听不懂。
越是靠近人族这一侧的魔界势力,大抵魔界诸族中的领导人都很有些智慧,不会不明白有利各族的条件是怎么来的。但像鸱黎这种喂不熟的白眼狼,连权衡利弊都不懂。谢云书除了干掉他,还真就没其他妥善的解决办法。
不去追究魁予中途插话,伏羲淡然发问:“若是如此,汝又预备如何因应?”
“无智者,不足与谋。”
谢云书不卑不亢道:“兽族智力普遍不如神人两族,乃是神农神尊自创造之初,过于强调数量,就已天生决定的缺陷。这一点我们无从更改。但只要他们的高层与基层没有坏事的想法,那就不必疑虑。纵如魁予所说,类似迦楼罗王这样的大部族首领不吃教训。但,少数服从多数,胳膊扭不过大腿,却也不值挂怀。”
“大势不可逆,众心不可违。”
伏羲微微颔首,俯视神庭一遭,莫名心生感叹,道:“任何神、人,兽,都无法逡巡逆流,更无能悖逆天理而独存。天道有循环,善恶有承负。逆势而行,必由盛转衰;背心而为,终自食苦果。尔等可还明白?”
“谨遵天帝教诲。”
“此回祸患起于神族,终于神界。敖胥沉湎曾经神族至上之荣,无视世代变迁,天道更迭,祸端自遭。玄女,汝事后亲往寒髓,传吾旨意,万年之内,敖胥魂灵当尝遍俗世诸般苦楚,以此对照他身为神族无数年来所享尊崇。待其刑期结束,或有悔过之日。”
“是。”
寒髓生死不容神族干涉,除非强到一定程度的大神通者,方能够稍作介入。九天玄女作为最亲近伏羲的神族,自然有着莫大法力,有着这样的资格。
另外一旁,谢云书先前以为天火一烧,敖胥应该连身体带神魂都尽灭了。可他转念一想,夕瑶的亿万精灵之魂,都能身散而留,却也不值得稀奇。看起来古神恐怕有着什么保魂的方法,不是轻松就能够诛灭。
何况,伏羲严惩敖胥魂魄万年受罪,失去伏羲精气又没再度登天的机会,甚至连前尘记忆都已失去,似乎还要更惨一点。
那谢云书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并且这样一来,谢云书觉得伏羲只怕还想震慑神族,当中与敖胥一样怀有不轨意图之辈。杀只鸡给猴看很有必要,何况还是地位崇高的神族?
不过,既然不是魔族主动挑事,就没什么必要紧关注魔界不放。伏羲听完谢云书想法,仍得静观后续,这才将目光投向魁予:“叛离神界千年,汝有何感想?”
“魁予知罪。”
这个时候,魁予连一丁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诸多麾下受我影响叛逃,于神界而言魁予罪不可赦。”
“汝似仍认为替部署担责是汝之担当?”
伏羲闷哼一声,格外不悦,道:“若无玄女结案在前,吾本不欲予汝宽赦。堂堂新神族首座,竟枉顾天规,明知故犯。千年因汝之故,牵累多少神族死于魔界?”
“魁予并无伤害同僚之心。”
“若非如此,汝还妄想在此向吾求情?”
看着战战兢兢的魁予,伏羲满是失望道:“自古至今,已不知多少岁月。汝等纵故步自封,尚可算遵循天道自然。但天规既定,汝有何立场劫狱而去,更在魔界自立为天魔?荒唐!”
“神族延续艰难,我只是不愿看故人之子永囚劫狱,灵力枯竭而亡。”
魁予勉力解释道:“天帝,天规过于严苛。错已铸成,魁予实不忍见无辜神子再受其罪。”
“人都懂得为自身行为负责。汝一新神族首座,竟无半分觉悟?”
伏羲失声哑然一笑,道:“天规因何严苛,汝难道不知?纵放私情,包庇罪人与其子嗣,就是汝周全自由的抉择?莫非汝以为,这样就算有其担当?”
若说敖胥是打心底歧视新神族,因此才执行苛刻的刑罚标准。对伏羲来说,刑罚的作用却不在处罚,而是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