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归尘知道王公是在问自己,便打起精神,回道:
“宰辅之位,系国之安危,决不能落入王钦若、丁谓等人之手,公于进退失据中,决心隐忍相位,此番‘不得已’,相信天下百姓自有公断。”
闻言,王旦欣慰地露出了一缕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雍从皇宫回来之时,王府已经一片素缟,身后内侍周怀政带领着一批人,抬着满满几大箱白金。
官家下令赏赐的东西,断无收回之礼,故王雍虽送回宫去,又被皇上严令带回来。
只是,王公已乘白鹤去。
王公之死给这个冬天又添了许多悲戚。
皇上亲临其家,为之临丧哀恸,为其辍朝三日,诏令京城内十日不举乐。
追赠王旦为太师、尚书令、魏国公,谥号文正。
录其子、弟、侄、外孙、门客、常从十余人授官,丧期满后诸子又各进一官。
又另外停留为王旦发丧哀悼。
春雪纷飞的日子,全城百姓自发地披缁衣、着孝服,排队来到汴河边,为王公送行。
王雍本欲遵循父亲遗嘱,“削发,穿僧衣殓葬,依佛制火化”。
然而百姓不忍王公受此委屈,痛声请求,王雍这才遵循古制,将父厚葬。
数日后,章大人辞官归故里,按照成例应饮酒饯行,因王旦逝世的原因,没有举行宴乐。
里仁巷。
杜青衫和顾易对坐弈棋。
顾易道:“章大人匆匆辞官,约是因杜府一案之故,两年前经手此案之人正是章大人,当时草草结案,已成定局,那日阿杞公堂之上旧事重提,章大人担心声名受损,索性辞职了,也是可叹!”
杜青衫长长一叹:“我已知晓当初杜府一案草草结案的缘由,本也无意揭章大人的短。”
“武千行死了,可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与令尊乃至交好友,为何如此凶残杀杀害令尊还不清楚,他这一死,往后只怕是越发难查。”
“无事。”杜青衫道,“顾兄,近来我教导阿杞和阿崔念书,心境到越发平和,似乎往日看得极重的家仇之恨,也消了不少。”
他摇头自嘲,笑道:“比起顾兄断案奇才、验尸高手,我乃莽人一个;比起王公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我是闲人一枚,甚至比起小尘醉心毒道、认真生活,我倒像浪人一名......”
顾易失笑:“杜兄满腹经纶、见多识广,何必如此自轻。”
“哈哈哈哈,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杜青衫哈哈大笑,看向眼底棋盘:
“哎呀,不好意思,顾兄,我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