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眼珠子骨碌一转,借势倒在地上,撕心咧肺的干嚎起来,“天杀的哟,孙女要谋杀亲奶奶呀,没天理呀!大家快来看看哪,林小月要杀人了呀!可怜我这把老骨头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丧良心啊!翅膀硬了要杀了我老太太了。”
林老太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边哭嚎一边数落林小月。
不得不说,这种黑白颠倒的骂街方式让林小月真真是大开眼界。而且,看林老太太一边拍着大腿闭着眼睛哀嚎,一边来回打晃着身子,好像有多悲伤似的,配合着抑扬顿挫的声调,要是被数落的人不是自己,林小月都要笑出声来了。
简直就是唱大戏嘛。
老太太打滚干嚎了一会,见没人附和或是上前搀扶自己,就悄眯眯拉开一条眼缝子,瞅着周围这群看热闹的人,个个都捂着嘴冲她指指点点,不由火大。
偏过头,哎哟娘唉,里正一脸铁青的冲她瞪大了牛眼,目光中火星子噼里啪啦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把林老太太生烤了。
没能得到共鸣,林老太太也不打滚了,哼哼叽叽的爬起来,拍拍一身的灰,嘴里仍不甘的嘟嘟嚷嚷抱怨着。
里正是真恼了林老太太没完没了的吵闹,你说你儿子都躺在地上不声不哼的,老太太怎么就一点不担心呢?这也太冷酷无情了吧。
林小月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没脑子,滚刀肉,以老卖老。
林老太太往日就是仗着泼天泼地的无赖作风横行乡里,让其他还稍微要点脸面的大婆子小媳妇全都拿她没办法。
周围的人这会儿真的是没话说了,没看林老三倒在地上,周围这么吵嚷都没能吵醒他。
林苗氏和两个小娃娃来了以后,相继跪在他身旁,一家老小不吵不闹,只红着眼,细细声哭个不停,跟林老太太扯着嗓子刻意干嚎完全不同。
两厢一对比,高下立见。
人们都是同情弱者,林老三一家见血的见血,昏迷的昏迷,凄风楚雨的惨样着实让围观的众人,下意识偏向他们一方。
落在众人眼里,哪怕林小月怒打老屋叔婶兄弟,也是日积月累,不断遭受欺压后的爆发,情有可原。
待李大夫一番诊察之后,摇摇头蹙着眉走到一旁。
苗氏和几个女儿一看,心都沉了沉。
苗氏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己。
“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林招弟上前躬身询问。
里正也靠了过去,他对老实憨厚的林老三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会儿见大夫皱着眉头,里正心也跟着悬在半空中。
李大夫无奈叹气道,“情况不是很好,伤得重啊!林老三一只手臂脱臼,我已经给接回去了。左腿骨折,这个伤我也有五、六分把握可以治好,回头躺炕上将养着身子,好好养个一两月,日后也不会落下残疾……。最麻烦的是,脑后鼓起的大包,这明显是受了重创所至……,这个伤势现在说不好,还是得等林老三醒来后再看看具体情况。”
“李大夫,我爹脑子受了重创,好一会都不动弹了,他……还能醒过来吗?”林小月看李大夫犹犹豫豫的说法,虽然心里断定林老三脑震荡,但毕竟不是专业学医,该问还是得问清楚。
李大夫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一脸血呼拉的林小月,感觉有点眼疼。
三丫头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只知道埋头干活,心里对她也很是同情,眼下这么多人看着,老大夫多少明白这孩子想当着众人的面和老屋这边的人撕破脸。
说实话,林家老屋这边好吃懒做,只一味欺压三房的做法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肮脏龌龊的手段委实让人瞧不上眼,偏偏,歹竹出好笋,林老三家的孩子个顶个的懂事,可惜他们的亲人……。
医者仁心,心里有了定计,李老大夫也不含糊,索性当着众人的面帮林小月一把。
“你爹伤在头部,头上的伤势最难医治,老夫观以往同类病患多出现醒后意识混乱、恍惚,有的对自己当时受伤和伤前一段时期经历的事大多遗忘……”李大夫顿了顿,又继续道:“也有的严重些的,甚至一辈子醒不过来,就这么去了的,也不是没有。”
李大夫最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