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总含在嘴里,对牙齿不好,你多吃两口咽下去,后面还有得是,随便你吃。”周敞进宫就是拿不定主意,想要问一问别人,可惜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从前荣王、端王、显王三人之中,无论谁做太子,都不关奕王的事情,但若能选,周敞只希望不是端王,对于荣王和显王倒还没太多想法。
可事到如今,奕王即将被拉进来,而除了奕王,剩下的人选也只剩荣王和显王。
如果坚持想要奕王不参与,那么以如今形势,不选边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若要在荣王和显王中二选一……
若在此前,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可现在嘛,还真成了世纪难题。
风铄很是听话将糖咽了,也开始“嘎嘣嘎嘣”嚼起来。
周敞的嗓子还没缓过劲儿来,看到这等情景不禁嗓子发干:“罢了,我送你回云沁宫,顺便讨口水喝。”
风铄大乐:“好啊,难得九哥过去。”
两人转弯一路出御花园,瘦猴和元介几人跟上。
风铄手中两个糖人很快吃完,忽然低声道:“九哥,其实我不喜欢荣王兄。”
“啊?为什么?”周敞惊诧,从前可没看出来。
风铄用只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道:“觉得有点儿假。”
“嗯?”周敞以为自己没听清。
小孩子怎么知道什么假不假的?
风铄回头瞧了一眼跟着身后十步开外的一行人,手上已经没了糖人,却还意犹未尽。
“先别吃了,否则一会儿吃不下饭,那些留着晚上吃,都是你的。”周敞也担心小孩子一次吃太多糖不好。
风铄就回过头来,小大人一般继续刚才的话题:“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小太监不知因为什么被打板子,就好奇走过去瞧,结果却发现,荣王兄也躲在一边远远地偷看。眼看着那小太监都要被打死了,荣王兄就上去阻止,救下了小太监的一条命。那小太监对荣王兄千恩万谢,什么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的话也都说出来了。”
“这也没什么,不过是荣王兄发善心。”周敞没听出来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风铄说的“打板子”估计是庭杖一类的重刑,否则该不会那么重,都能打死人。
风铄就抬头瞧了一眼周敞,一副嫌弃的眼神:“九哥怎么这么笨呢?”
“怎么了?”周敞反应不过来哪里不对。
风铄反而做起个“先生”,循循善诱起来:“荣王兄比我还先看到,我都在后面看了一会儿,若是他想要救那小太监,为何不一开始就上前,也使那小太监少受些皮肉苦。为什么要等到都快打死人了才上前?”
“呃……”周敞没有想到风铄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这样缜密的思维。
风铄又进一步解释:“那还不是等着小太监快要被打死,有性命之忧,荣王兄再去,这样就是个救命之恩了。要是去得早了,只不过是免个罪罚而已,岂不是卖不了那么大的人情?”
周敞耳边回响起顾炎当日之言,曾说到荣王惯会收买人心。
当时她浑没在意。
而现在,心中好像有扇门被人一脚踹开,冷风嗖嗖地刮进去。
风铄觑着周敞神色,舔了舔唇边还留下的糖渣:“九哥是不是不信?这些个先生都有讲,郑伯克段于鄢,庄公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荣王兄是反着用的就是了。”
“‘郑伯克段于鄢’不是这个意思吧?”周敞怀疑上辈子的书白读了,她怎么不记得有这种解读?
风铄亦不服:“怎么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先生说,庄公虽有智谋,但有失仁厚……”
“先生,哪位先生?翰林掌院陈老大人吗?”周敞或者说奕王风铭,在翰林院中也不认几个人,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陈和。
风铄摇头:“陈老才不会说这些,他一向都说的是‘天下大同、人人为公’的大道理。”
“他说的有道理啊,你应该多听听这种大道理。”周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