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未至,深夜的院落中已是“热闹非凡”。
清脆的蝈蝈叫,从远处传来隐约可闻的蛙鸣,时隐时现的蝉音,让这静谧的夜晚多了几分烟火气。
老旧木门合叶转动,发出细长的吱吖声,使得院内的“热闹”暂歇了片刻。
仅着一袭米白色亵衣的时雨走出了屋子,轻手轻脚的将屋门合上后,便是来到了院中。
他们租借的院子不大,乃是正方形,左右前后各约十来步的距离。
院落左侧,用放水的布匹罩盖着一大片物件。
院落的右侧,则是停放着一辆驴车,那跟着顾宁安他们从雪村出来的驴子正趴在地上酣睡,一路舟车劳顿,它也是辛苦的紧,难得有个安宁的时候,身侧突然来人,也没法让它醒来半分。
目光略显呆滞的时雨有些僵硬的行至我院落左侧,抬手将那一大块防水的布匹掀开。
其中便浮现了一应用于制作陶器的工具。
土磨、坯车、铲子、刷子、刻刀等等物件依照大小用途整齐有序的摆放在一起。
这龙窑镇的家家户户都有这么一套完整的工具,这是他们祖祖辈辈留下来吃饭的家伙,都保养的很好。
而这些工具就是这院子的上一任主人,也是这镇上的土著所留下的。
刚进院子的时候,别处都覆上了灰尘,而唯独这一些列的工具上,才有这特意盖上的防水布。
时雨行至井边,打起一桶水,又从防水布掩盖的地方抓来一应放置了不知道多久的陶土后,就是来到了坯车前坐下。
只见他两脚分开,踩在车架两侧的木腿上,轻轻踩动,那位于转轴上的车盘便是快速转动起来。
时雨随手抓起一捧陶土,加适量水将陶土调整到一个合适的程度后,便是往那车盘上一摆双手,聚拢操弄了起来。
一块圆柱形的土坯,在他双手的延展下,在顷刻间就完成了从杯、碗、碟、盘的变化。
完成了这一系列对常人而言异常有难度的动作后,时雨左手稍沾了些水,以极快的动作在土坯的各个角度做着点、拉、挤等动作。
如此以来,车盘上的土坯时而化作温顺的土狗,时而化作凶厉的猛虎,又时而变成一只乖巧的猫咪。
仅凭一双手,在不借助其他工具的情况下,就能完成如此精细的变化,就是在这龙窑镇上,都是极为罕见的手艺。
更遑论时雨是今儿个到了院里,方才见识到了这坯车,进而大致知晓了其用途
不知过了多久,时雨的动作停了下来,只见他两脚直蹬,将坯车踩停后,又是将车盘上的陶泥一抹,收了个干净后就一股儿的将其丢回了原位。
哗啦!
将防水布全部盖上后,时雨用木桶中的水洗了洗手,把水往墙根一泼,便是一步一顿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待其回到床榻上后,那发出的动静惊扰到了床头熟睡的草精。
草精翻了个身子,叹了口气道:“哎,小小年纪的就要起夜,这长大了还得了啊”
过了半晌,没得到时雨的应答,反而听到他那边响起了有节奏的鼾声。
草精“啧”了一声,随即伸出两根草条戳了戳时雨的鼻孔。
“阿嚏!阿嚏!”
连打了两个喷嚏,时雨的鼾声暂歇,草精也再度转回去睡了。
可过了没多久,这时雨的鼾声又起。
刚要睡着的草精不耐烦拍了拍其脸颊。
鼾声又止了片刻,再度响起
如此循环往复了十来次后,草精骂了一声,便是一骨碌滑下了床榻,挤出门缝,寻了块干湿皆宜的土面扎根睡了下去。
这草根一入土壤,它便是连连发出舒坦的“哈”声:“看来还是睡土里自在”
晨雾轻绕,天边的鱼肚白泛上了一抹蓝。
早早就睡醒的顾宁安从伙房中走出,一手端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