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婢子可以带妧娘偷偷进去。”
“你有十足的把握?”
“回县主,三殿下一早带着府里的人去了宫里,这会儿府里统共没几个人,妧娘尽管放宽心。”
今早,卿流景来看她时穿得亦是朝服,想来他也去了宫里,难道说,今日大明宫会发生什么吗?
思绪纷乱间,车马穿进一条曲巷,停在三皇子府的后门。
婢子匆匆跳下车,然后轻叩木门,未几,一个粗实婆子打开门。
“妧娘,请随婢子来。”
此时,天色暗沉,细雪转为大雪,婢子提着更灯在前面引路,清妧循着微薄的灯火四下观望。
触目所及,果真看不见人。
可奇怪地是,越往里走,清妧的心下越是忐忑,她不由地瞥向那些幽暗的处,她总觉得暗处藏着人。
“县主,到了。”
清妧顿步,一边抬头看着紧闭的正房门,一边略略皱起眉毛:“你又叫错了。”
婢子慌忙低头:“妧,妧娘。”
“开门吧。”
婢子推开门。
更灯的潺潺烛火瞬间洒进漆黑的卧房,停在巨大的纱制屏风。
屏风上,绣着一幅春日赏景图,透过灼灼桃花,隐约能看见一方奢靡的卧榻,卧榻前,帘幕低垂。
婢子将更灯放进房门口:“县主,您请进去,婢子在外头放风。”
“恩。”
她一脚跨过高槛,待她躬身,意欲提起更灯,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嘭”,她慌忙回头,只来得及听见一声锁落下的“咔哒”声。
她顾不上提灯,转身敲门。
“砰砰砰——”
“开门——”
门外无声,倒是身后传来一声低言,崔元香声色淡淡道:“不必敲了,她们不会开门的。”
清妧略顿,绕过屏风。
崔元香身着棉衣,盘在坐榻,因她身形瘦弱,棉衣便显得十分不合身,她见清妧进门,笑着勾起唇角:
“县主,许久不见。”
清妧不答,转头看卧榻。
卧榻前,床幔厚重。
“七风居出了一款新茶,名为江雪,听说茶香极似北地的雪芽玉露,是以,我特意请县主来尝尝。”
清妧低眉,边往坐榻走,心里边寻思,她叩门,婢子不开,若是她把刀架在崔元香的脖子上呢?
“茶,是不是很香?”
香。
可这香,不止是茶香,似乎还夹着一点花香。
崔元香彷佛察觉清妧心思,妥帖地解释说:“对了,我在江雪里添了一点去年亲手摘得梅花。”
清妧勾唇。
茶里是有梅花,可茶中之梅花香,并非因梅花,而是因为茶里下了毒!
清妧躬身,作势要盘上榻,实则是想抽出鞋靴里的那把匕首。
就在这时,她看见崔元香的印堂裹着一缕沉沉的死气,她快走两步,抓起崔元香的手,扣上她的脉。
无神之脉。
“我要死了,对吗?”
“……”
人若将死,无非三脉,无胃,无根,无神。
崔元香脉象散乱无序,脉动或在皮肉,或在筋脉,忽急忽止,神气涣散至此,确是将死之相。
崔元香抽回手,缓缓端起茶盏,放在掌心把玩,“七风居的茶和酒,总是极好的,县主真不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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