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希从暗道走了出来,推开殿门,正是长明那日来的破败宫殿处。
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取出怀中的金丝面罩带在那张很明显跋山涉水而来的疲惫面容上,快步向德清宫的方向走去……
于复将太史馆的宫烛熄了后,转身出了宫殿门,他叹了口气,心里暗自唾弃自己:竟然为了言诉的五十两银子就将这全馆的熄灯差事应了下来。
他暗忖:明天还是得和她在谈谈这价格。亏大了!
于复眼见天边的光亮不复有,也拔腿向宫门口走去,疾步走到太和宫处不经意向旁处一瞥却见一道身影快速闪过去,他心里狐疑,停步眯眼一瞧:那边应该是德清宫方向。
他想了想,唇边勾起一抹笑心里有了主意,不再停留,向外急步走去。
赚大了!!!
……
德清宫里,江楚然手里拿着黄玉杯,里面的酒液被她晃得转上几转,小抿一口,又放回御案上,她紧盯着音希摆在桌上的画像。
音希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帝王,玉紫外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他声音沉哑:“陛下?”
江楚然头也不抬:“嗯?”
音希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打算如何做?”
她收回目光,修长手指又拿起那黄玉杯:“这不是很清楚吗?难道月芜君还有其他方法得到你的画像?”
江楚然顿了下随后抬眸看向音希,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音希你太不小心了。”
短短一句话,音希只觉心肝抖上一抖,赶忙跪下请罪:“臣知错,陛下恕罪。”
江楚然看了云枝一眼,她会意走上前来将桌上的画像拿起来丢进了外殿的熏笼里,又打开了窗,散了散纸糊味。
江楚然语气依旧淡淡的道:“起来吧,说到底也不能怪你。”
“禁军不以真面目视人,知道你面容只能是自己人。”
音希金丝面罩下的鹰眸闪着寒光:“陛下说的是,这三万禁军难免有手脚不干净的。”
江楚然却不太认同:“话是这么说,但朕想能知道你真容的恐怕不是低级禁军那么简单。”
听见帝王的猜忌之语,音希顿吸一口凉气,心中五味杂陈:“那陛下是怀疑那五十……”
江楚然却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那五十禁军知根知底的,又是江君兰留下的人,背叛她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那陛下……”
江楚然对着音希莞尔一笑,但那抹笑寒气逼人,吐出的话更是冰冷:“他(她)既然能知道你的面容想来此人在禁军里位置不低,朕还真没想到朕的忠贞之臣也会做西奴的鹰犬。”
她似乎不在意地看向内殿被合上的窗户,纸花上倒映着青竹凉夜里摇曳的身影,良久朱唇微启,才轻轻吐出几个字似乎是在惋惜:“当真是下贱啊。”
云枝将音希送出去后,江楚然面上黯然无神,抬手掐了掐眉心,好似这样就能缓解疲惫,她支着头,发上金凤步摇也随她的动作稍稍作响,江楚然暗暗思忖:宫里有蛰伏的细作,禁军里有和西奴暗中勾结的叛贼……
如此种种看来,那她还当真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腿边热源明显,江楚然回神向下看去,风铃正窝在她脚下酣睡,她将小小衔蝉奴轻柔抱在怀里,风铃不明所以地“喵”了一声,江楚然勾唇笑了笑:“希望姚朴别让朕失望。”
逼出细作,江楚然一早就为他安排好的任务……没人能比他更合适。
……
翌日早上,木亦竹的马车停在宫门处,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脸上也破天荒的出现一抹绯色。
“大人?该下车了。”府中马夫在外面小声提醒道。
而里面的人还在进行心里预设,当马夫第二遍要开口提醒时,一双素手才撩开帘子,木亦竹款步踩着杌扎走了下来,仔细看,那抹绯红只是淡了些许,却不复往日高不可攀的冷淡模样。
她难得将常被官帽压着三千墨发放下来,梳头的娘子手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