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杯水。
水有些凉,但余温仍在,应当是那人一两个时辰前就备好的。
"我想坐一会儿。"言宴道。
华未央点点头,坐到床头边。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言宴的声音依然虚弱而沙哑。
华未央转头看着外面的夜色道:"似是五更天了。"
"我睡了多久?"言宴看着华未央的侧脸问道。
华未央思索了一会儿道:"今日是三月初一,将近四日了。"
言宴垂目自嘲道:"竟然如此久。"
华未央劝道:"不要多想,现下养伤最为紧要。"
言宴侧头看向华未央,神色有些复杂,沉默许久才艰难得问道:"云遮的遗体……"
华未央停顿了一下,道:
"带你离开时,楚峡和苏子澈在为云遮夫妇二人收殓。那时情况危急,我只能先带你走。"顿了顿又道:
"你放心,楚峡、苏子澈与云遮是一见如故的朋友,他们一定会妥善的安葬他。"
言宴闭上双眼,心中又浮现出云遮满身是血、被贺梦晚抱着撞向他手中那柄剑时的样子。这令他的呼吸骤然急促,以至牵动了肺部的伤口。
左胸一阵剧痛,让他的呼吸愈加困难,身上又渗出了薄汗。
华未央担忧非常,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很清楚这种痛苦并非他人轻飘飘的几句安慰便能化解的。
而如今眼前这人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良久,直到言宴的呼吸平复下来,华未央才说道:
"赫连远青与黄金炎龙前日下山去了,虽然比预计晚了些,但想来今日定能回来。若有事情,你再问他,不要太过劳神。"
言宴睁开双目,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人。
那沉静目光与他平视,这是与他尘封的记忆中唯一的不同,因为那时的他还只能抬头仰望这个人。
见言宴沉默,华未央又道:
"如今还早,再休息一会儿吧。等先生醒了,我叫他来给你把脉。"
"先生?"言宴问道。
华未央微笑道:"白泽先生,他为你治的伤。"
原来是传说中的药王谷的那位神医。
言宴知道此人,医术虽堪称圣手,却性情古怪。
都说医者仁心,这位却是救不救人都是随心所欲。
言宴道:
"传闻白泽先生有三不治,其中之一便是不治恶人。没想到如今却会为了华姑娘破例,给我这样的人疗伤。"
华未央沉默半响,忽然微笑道:
"白泽先生怎会不为你治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要多想了。"
言宴静静得凝视她良久,目光中有了一丝笑意,道:
"我以前竟然不知,华姑娘是如此讲理的一个人啊。"
华未央看着言宴笑道:
"要他治伤,只须几坛二十多年的陈年老酒便好。等你的伤好,一定记得给他弄几坛难得的佳酿。还有……"
华未央顿了顿道,"算了,等你伤好了再说……"
言宴一怔,应道:"好。"
华未央知道言宴不能耗费太多心神,于是让他再度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