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乡站上车的难民不太多,站台还算通畅,朱天河从站台调度室装满水,赶紧回到车厢。
前脚踏进车厢,朱天河只是因为车厢接头处的人太多逗留了片刻,后面传来一个很不友好的声音:“让一让,没长眼睛吗,这么大的人杵这儿后边的人还怎么上车!”
朱天河刚想骂娘,回头一看是一个穿旗袍的漂亮女子,戴着墨镜,身旁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后边跟着两个穿国军军服的官兵,一个是中尉,另一个是大头兵。
中尉捂着佩枪,生怕别人夺了他的枪似的,而大头兵则拎着一只大皮箱,满头大汗。
见对方派头十足,像极了某位大官的太太,朱天河没有口吐芬芳,自觉地闪出一条道。
女子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一行四人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向车厢内走去。
车厢里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女子眉头一皱,对那位车站工作人员喝道:“方站长,怎么搞的嘛,连个座位都没有,这么远的路途累也得累死。”
被唤作方站长的中年人一脸歉意:“孙太太,实在不好意思,这趟车谁也没料到这么多的难民……”
方站长目光忽然就停在车厢前部一堆国军官兵身上,很快从人缝里看到那里似乎有几张空座位,忙道:“要不我去和那里的长官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帮夫人腾出一张座位来。”Μ.5八160.cǒm
“快去,钱不是问题!”
提着满手水壶的朱天河这时走上前来,他冷冷地打量了女子一眼,拨开人群与另一名士兵向车厢里走去。
待到朱天河一离开,李跃偷偷伸出一根大拇指,给苏思雪点了个赞。
他轻声说道:“贵夫人就该有个贵夫人的样子,加油!”
苏思雪更神气了,目光掠过车厢,顿有种俾睨天下的感觉。
方站长好不容易挤到汪百舸的座位旁,他先是诧异地看了看几名美军,接着很快将眼睛看向这里的最高长官。
他鼓起勇气说道:“这位长官,我是东乡车站的站长,能
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有位长官托我给一位夫人行个方便,我看你这里还可以坐一个人,能否通融一下行个方便?”
“不行,我执行的是一项重大任务,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
“我可以给钱的……”
“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
这边还在磨嘴皮,那边的苏思雪已极不耐烦,硬生生挤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道:“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看来还得老娘亲自上。”Μ.5八160.cǒm
身后的李跃拼命用手推她,轻声提醒道:“夫人,你演过了,别忘了你的身份!”
苏思雪仔细想了想自己所扮演角色的人设,还真是觉得过了,想象中的军需官阔太太起码应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
苏思雪朝着汪百舸莞尔一笑,嗲声嗲气道:“这位长官,你就看在我一个弱女子的份上,赏个座位呗。”
汪百舸寒毛直竖,本能地皱了皱眉,正要婉言拒绝,突然就看到面前的女子紧紧盯着座位上的几位美军。
这样的情景汪百舸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个时期能在中国的土地上看到外国人属实不易,况且对方还是军人。
但下一刻,汪百舸不禁起了疑虑,因为他发现其中一名美军也紧紧盯着该女子看。
这样的对视足足持续了将近十秒,那名美军忽然面露惊喜,迫不及待站起,快速说着汪百舸根本听不懂的英语。
从这名美军的神情来看,他似乎见到了某个熟人。
美军嘀嘀咕咕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眼前的贵妇人明显慌乱起来,连连说着:“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
不等美军说第二句,贵妇人一个急转身,匆忙拨弄着人群向车厢外走去,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特么的,既然不给让座,我们到1号车厢看看。”
苏思雪一通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