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金司保靖宗,那靖宗私通他国稳权出卖泗蒙之事,是否国金司主导?”
那日星舟之上,韩东文是如此问文永行的。
“依老臣对国金司总司为人的理解,并不会有如此做派,殿下若是下次宣见国金总司,应当也有所感悟。”
文永行是如此回答他的。
所以他一直有所疑虑, 如果文永行所言属实,国金司的确没有在靖宗通他国的事情上得利,那为何他们原本力保这个糊涂皇帝呢?
猜想有很多,但都没有作证。
韩东文眼下看着面前的三人,在脑海中整理着思路,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入午阳侧殿后,韩东文赐座三人, 这原本用来给韩东文散步时歇脚饮茶的小殿, 已然成了一间太书阁一般的书房茶室。
澹台复泰然靠在座椅上, 似乎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与江宁蕴中间坐着的那位老人,而江宁蕴则时不时望向韩东文一眼,等待着他开口。
她看着韩东文,韩东文却止不住地把目光投向那老人。
“久疏问候,还请文大人不要介怀,老师常提起您。”
国金司总司,文殊同。
正是文永行的远兄。
现已是戴罪之身,收押于国法司乾部定法阁中。
定罪与抓捕乃是国法司中职责,但派任革职三司总司,则一定要是圣谕亲命才能动这大格局。
倒也不是单纯因为他韩东文没有登基,文殊同才能接着顶着这总司的名号,只不过他没登基这事,称得上是一个很好的由头。
国金司虽然在靖宗驾崩后面临清算,但也肯定没有到被一下子批臭批倒的地步。
没有波及任阁老这一虚职的文永行就是最好的证明。
韩东文并不打算眼下把泗蒙这千丝万缕的局面剖开, 他眼下没有那样的余裕,更没有动荡架构的实力。
他们就像是一缸凶狠的食人鱼, 却又有着各自的群聚互相攻击。
若是韩东文就这么把手伸进缸中妄图分个清楚,只会落得一个血肉模糊的下场。
因此,先把这要命的鱼缸扩大,有了更多的水域,更多的食物,自己才能安全下来。
“诸位大人。”
三位总司在此,再叫总司实在太乱,韩东文沉吟片刻开口:
“朕今日召集诸位至此,是因为眼下的泗蒙,全倚仗着三司才能勉强安稳。但眼下世事变故徒生,朕不得不与三位一同商定,才好于这乱世当中护我泗蒙一隅安稳。”
三人望向韩东文,表情各不相同。
他顿了顿,抖了抖自己绣龙的晚袍,斩钉截铁地说:
“朕喜欢这身衣裳!”
“做这一国之君,朕不必如黎民百姓事农桑,泗蒙上下珍馐为朕所用,后宫佳丽信手拈来,又有诸位替朕操劳国事, 乐得逍遥!”
“朕喝的水,是雷州初雪茶树的晨露,朕今晚喝的鸡汤,是用许多百姓一辈子都吃不上的精谷喂出来的鸡,朕宫中旖旎的佳丽,寻常人看一眼都看不得!”
他大手一挥,拍在桌上:
“就算你们三人在内,泗蒙上下,可有人比朕逍遥?”
沉寂少许,澹台复面色不变,饶有兴致地看着韩东文:“臣等鞠躬尽瘁,便是为了能让殿下安心,若殿下操劳无数,才是臣等失职。”
一旁的江宁蕴微微皱眉,却也维持着表情:“正是,为君解忧,正是为人臣的天职。”
作为方才提到的“佳丽”家属,她心里还是颇有些膈应的,但总不会说出来。
“不错,所以,朕想接着做这皇帝。”
韩东文身子往后一靠,轻拍着椅子扶手:“若是泗蒙没了,朕又上哪去做皇帝?享不了这些福,那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殿下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