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团长大人,请留神台阶。”
沿着主祷厅后方的通道直走,有一间不起眼的告解室,正当中是一个在西亚随处可见的神主化身像,象征着神主形象的男人高举着圣杯,周围则是他的追随者伸出的渴求救赎的手。
称呼为“勤勉”的年轻男人手里举着烛台走在前方带路,加斯科恩跟在他的身后,神态简直犹如帝王一般。
“朱萨佩,泗蒙那边的反应怎么样?”
加斯科恩冷不丁地开口,名叫朱萨佩的年轻男人并未回头,语气平淡地陈述道:“根据教兵斥候的观察,泗蒙人并没有集结大军,现在派往山中的多是一些炮灰民兵而已。”
“是吗……”
加斯科恩点了点头,这是他能够预料得到的结果。
但时间并不站在西亚这一边,尽管对国内统一口径的陈述可以是西亚的奸贼暗杀或掳走了大公,可核心的高层都很清楚,蒂尔达还没有真正死去。
对西亚来说,这是重大的战略失败。
但事情已经发生,不计后果对泗蒙发动全面战争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况且,教会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到将大公邸的残党清退,圣女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
朱萨佩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轻轻摸索在神主化身像的周围,摸到底座某处后轻轻一叩,响起了一声啪嗒的机关声响。
沉重的石像竟缓缓转动起来,伴随着巨大石块之间相互摩擦的如同磨盘一般的声音,一个幽深的入口赫然出现在朱萨佩与加斯科恩面前。
“总团长大人,请。”
朱萨佩立正低头,抬手让出一条通道。
加斯科恩笑了笑,缓步走进了这幽深的地宫入口当中。
红色。
墙壁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空气中散发着甜腻的味道,一把巨大的高背椅座落在这地下密室的正中央,在那垫衬着暗红色天鹅绒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皮包骨头的苍老人影。
那几乎看起来像是一个死人,若不是他还气若游丝地呢喃着什么,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这瘦骨嶙峋的老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他脸上的老人斑在那水肿却又缺乏肌肉的脸皮反衬下,看起来简直就是尸斑一样可怖。
加斯科恩走到这高背椅的面前,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
“教皇陛下,您还好吗?”
没有回答。
教皇拜尔维斯,神主教会名义上最高的宗教领袖。
对民众来说,教皇陛下已经抱恙太久,他的身体健康早就成了民众平日祈祷的一部分。
而此时此刻,这位本该跺脚抖江山的宗教之王,只是枯坐在这高大的教皇椅上,没有半点反应。
“主教加斯科恩向您汇报,经过九位主教的公平票选,我本人被其他同僚出于信任推举为国教骑士团的总团长,请容许我擅自期待您的祝福。”
加斯科恩丝毫不以为然地自顾自说着,上前一步抓住了教皇枯瘦无力的手腕,啪一下搭在自己肩上,表情笑意十足:“啊,谢谢,谢谢您的祝福与信任,教皇陛下。”
教皇的手如同死去的鱿鱼触须一般无力地从加斯科恩肩上滑落,他苍老的喉咙半死不活地呢喃着:
“汉娜……汉……娜……”
“汉娜吗?”
加斯科恩低头:“噢,请您不要难过,我们挚爱的贞洁骑士,汉娜修女不幸罹难,惨死在我们敌人的手中。”
他这番话说完,如同枯尸一般的教皇总算有了些许反应,他像是一架老旧的机器一般,缓慢地、吃力地抬起头,那早已经浑浊不堪如同棉絮一般的瞳孔困惑不解地看向了面前的加斯科恩:
“奥……杜……?”
“奥杜吗?”
加斯科恩狰狞地露出一丝冷笑:“您的节制骑士奥杜惨遭俘虏,就算现在没死,恐怕也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