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和左文秀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一个穿西装的干瘦老头,大约六十岁,精神矍铄,跟在他们后面。
左文秀惊叫道:“常老师!”
老头名叫常莫阆,是桑大历史学院教授,中国断代史研究协会常务副会长,给刚入学的新生们开有讲座,所以左文秀识得。
常莫阆是那天这条大道上的围观者之一,对李正坤的仗义之举和豪迈气概深为赞许,觉得李正坤身上有一股霸气,为常人所不具备,从那天开始,便动了想将李正坤收归门下的念头,只是一直苦无契机,今天偶然撞上,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没想到李正坤居然想转到历史学院来,岂非苍天相助!
常莫阆道:“你可以转到历史学院,我去跟学校讲。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哪个学院?”看書喇
左文秀笑道:“常老师,你连他姓甚名谁,在哪个学院都不知道,就想收他当学生,我原本报考的就是历史学院,却得不到你的青眼,我都嫉妒了。”
常莫阆道:“每一个人性格、际遇不同,历史遭遇迥异,何来嫉妒!再说你已身在历史学院之中,可能还听过我的讲座,为何生在福中不知福!这位同学就不同了,未被历史温柔的玉手抚摸过,身上的燥裂没有愈合,正在经受现实的痛苦折磨,至为可怜!我想拯救他!”
真是个怪老头儿,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李正坤道:“报告常老师,我叫李正坤,是法学院今年新生,我刚才不过跟这位小妹妹戏言,并不是真想转到历史学院去。对我来讲,法学虽然也算难学,但好歹都是简化字,所述皆有文本,白纸黑字载得明明白白,不象你们历史,几乎全是繁体字,还有什么篆书、金文、甲骨文,我连简化字都认不全,何况这些老祖宗的字,我不认识它们,估计它们也不认识我,不识字,何以得知文字所载历史?再者,历史典籍浩如烟海,穷了一生也看不完,所载亦非真实,就算所载属实,又往往脱朝掉代、缺年无纪,谁人弄得清楚,哪个审得明白,因此,我还是远离那些发着霉味儿的故纸堆为好。嘿嘿,谢谢常老师的盛情,我绝对不会转到历史学院去。”
常莫阆双眼发光,一把抓住李正坤手臂:“好一番至论!你所言不虚,正说到历史学的点子上,但这也正是历史学的魅力所在。虽是发着霉味儿的故纸堆,却藏有多少扣人心弦的故事,抒写着多少令人荡气回肠的壮丽诗篇!又有多少未解之谜、难寻之人、未了之事。任意一朝、随便一代,历历帝王、茫茫百姓、文官武将、才子佳人、绿林草莽、能工巧匠、文人倡妓、商贾俳优,皆灿若星河,横亘在历史的天空,等待着人去发掘、去研究、去欣赏!人生虽短暂,历史却永恒,能跃入其间,弄潮史海、畅游时空,不亦快哉,不亦壮哉啊!小子,你何以拒绝!”
李正坤嗫嚅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要是拒绝,岂非天理难容。只不过,我的确不喜欢历史,牛不喝水强摁头,估计转到历史学院也学不进去。还是罢
了!”
老头说:“休说罢了,先随我去听一堂讲座,以后常来,兴趣便会慢慢培养。”
李正坤抗拒着不走,老头拉不动,命左文秀一块儿拉,左文秀无法,只得扯起李正坤另一只胳膊,拼命往前拽。情形可笑,路人侧目,左文秀脸色发红,常莫阆神色如常。李正坤挣脱不了,只得随他们前去。
此时,天色已瞑,三人拐上一条小径,因路灯之间隔得较远,光线有些朦胧。正走着,一股激越突兀的旋风从旁边的花坛里飞起,掠过三人头顶,落在幽暗的角落里,左文秀和常莫阆只觉得周身凉气嗖嗖,心头莫名惊骇,不由加快脚步。
李正坤知道机巧,对二人说肚子有些不适,必须去趟厕所,请二人先行,他随后赶来。人有三急,水火无情,常莫阆不好相强,强让李正坤加上微信,方才放他离去。
不远处小山上有一个凉亭,因时令已是冬季,上面寒风呼呼,至夜便无人上去,正是理想所在,李正坤奔上凉亭,坐在亭里的长椅上,离身而出,却见黑头鬼和禇雄儿站在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李正坤大喜,扑上去抱住二鬼,好一番久别寒喧、浓俨酬酢,弄得黑头鬼都有些不好意思,强挣脱出去,笑道:“正坤兄弟,没想到你进了大学,居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弄得我这一脸的口水!”
李正坤还抱着禇雄儿不肯松开,禇雄儿无所谓,被哥哥抱着,高兴得很哩。李正坤照黑头鬼揣了一脚,骂道:“就你这黑厮矫情,我想你们哩。”
禇雄儿也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