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如毕竟作贼心虚,不自觉地偷觑外面那两个鬼兵,见他们还在死死盯住躺在地上的李正坤,一点也没有听见李正山故意高声的话语,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李世如了解李正山,知道他不傻,能看出一些事,但心太傲,一辈子难成事,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是他心中鄙意与醋意相交织的结果;胆子又不够大,绝不敢到鬼兵们跟前去告发。
但为了确保李正坤计划的万无一失,他必须稳住已看出破绽的李正山,便和颜说道:“正山,你不要乱说,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正坤侄儿的伤势重,疼得受不了,他又硬气不啃叫唤,我看不下去,想帮到他在圈子里找些止痛药,可谁都没带,正着急哩。等我找到了,给你也送些来。”
李正山的肿眼流下泪来,喑哑的嗓子也因为激动更加发哑。李世如毕竟是他阳世间的亲生父亲,到底还是惦记着他。这样的想法使得他心头发软,脑子迷糊,错过了拯救自己的机会。
行动开始了。
李正东带着早已串联好的三个鬼,毫不引起注意的悄然来到李正山身旁。李正山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他们的包围圈。
李正山见李正东原本带着微笑的脸陡然变得凝重,心中疑虑,问道:“正东,有什么事吗?”
李正东说有事,一挥手,李正山后面三个鬼魂扑上来,两个抓手,一个抓脚,剩下一只脚被李正东抓住了。
四鬼死死抓住李正山四肢,将他悬空平举了起来,飞速奔到李正坤躺着的地方,将李正山身子一抛,横搭在圈子上面。
只听是李正山的身子被厚厚的黑粉蚀得滋滋巨响,烟尘四溅,别说圈子里的新鬼,就是那两个鬼兵也吓得呆傻了,一时不知所措。
李正坤早已从地上站起来,而李世如在李正东他们将李正山身子搭上圈子的那一刹那,已跳身趴在了地上。李正坤冲上去,一只脚踏上李世如的背,借势一跃,就飞身上了李正山的背,踩着他的身体跳到了圈外。
李世如忍着巨大的冲力,嘴里喊着“快、快”,李正东等四鬼亦效仿李正坤的动作,都踏着李正山的身体跳到了圈外。
再看李正山,躯体被深踏进黑粉,已被蚀烧成一副瑟瑟发抖的白骨。他尽力仰着头,脸被蚀去了一大半,露出的森森白牙之中,还在汩汩流血,应是负痛呼喊时震破哑嗓所致。
负责把守的两个鬼兵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黑棍嗷嗷乱叫着奔了上来,对着李正坤等五鬼胡乱劈打。看書溂
有三个鬼魂被打倒在地,李正坤和李正东却趁乱跑了远去,消失在工地拐角处。
两个鬼兵将被制服的三个鬼魂一一抬起来,抛到圈上的黑粉里蚀烧,也都跟李正山一样,变成了三副白骨架子,然后用棍子将四副白骨挑进了圈子,留下一个兵把守,一个兵飞快地跑去向黑头鬼报告。
圈子里的鬼魂对李正坤等不安分的鬼想要逃跑,以及把守的鬼兵用真正“鬼见愁”的黑棍子追打,都一点不觉得奇怪,但对李正坤等鬼魂用如此惨烈的方式处置李正山、鬼兵也用同样惨烈的方式处置被抓住的三个鬼魂,感到意外和心惊胆跳。
鬼魂
们都来参观了李正山等四副白骨,见他们的心肝脾肺肠等内脏器官,全都历历悬挂于枯骨之中,随着呼吸、说话,而起伏悸动;因为没有皮囊的保护,风吹气塞,使得四骨的脏器犹如挂在藤上的瓜果,摇摆晃荡,又瑟瑟抽搐,似乎不胜风寒。
李世如指着李正山兴奋地大叫道:“你们看!你们看!活着的时候我就说他龟儿心肠黑,你们看是不是黑的?”
众鬼细看,果见李正山的内脏犹如烟薰一般墨黑,不觉啧啧一片。
李正山浑身上下只有背部还剩下一点皮肉,脸部被蚀,一只眼掉了,另一只眼球突了出来,吊在脸部白骨上。他磕了磕牙,原本想说话,因无聚气顺风的皮肉相助,传不出声音,李世如等只听见一阵牙齿磕碰声。
李正山的心脏由黑变红,由小变大,在胸腔里象风箱一样剧烈地鼓动起伏,似乎即将爆炸。那一只吊着的独眼也充满血色,向着李世如扑愣愣跳动,就象是吊着线的蚂蚱。
李世如觉得这个样子就象李正山的母亲,也就是他的老婆,跳着脚骂他时一样。他老婆在咒骂他时,内心的情形应该就跟李正山现在一样。她的心肠应该也是黑的,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