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范天星被惊醒,脸上闪过一丝戾气,盯着门口遮住阳光的古朴袍服:
“我说过,不许打扰我。”
唐不苦平静道:“你今天太冲动了,不该去棋院。”
范天星扬眉:“你在教我做事?”
唐不苦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凉国人对你不了解,不清楚你的棋路风格、特点,这是巨大的优势,而你今日过去,却暴露了这点。”
范天星神情桀骜:“我故意的。”
唐不苦怔了下,有些不解,有些愤怒:“为什么?”
范天星淡淡道:“我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赢,而不是借助这些无聊的小心思。”
唐不苦沉声道:“你知不知道,问道会的胜负将影响我们后续与凉国的谈判?”
范天星嗤笑一声:“与我何干。”
“你……”
“滚。”范天星说,扭头重新看向棋盘。
唐不苦指着他,颤抖地说不出话,片刻后,拂袖而去。
……
黄昏。
一辆马车从国子监离开,迎着夕阳前行。
车轮碾过地面,内城宽阔的青石路面于阳光下泛着金色。
车厢内,程积薪双眸紧闭,在脑海中一遍遍复现那一局棋,越想越是赞叹,心中不由涌起危机感。
刨除那几位超出凡人领域的大修士,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
能赢吗?
作为大国手,他有着强大的自信,但谨慎的习惯让他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恩。看来需要提起精神了。”他想着。
忽而只听到马匹受惊般发出嘶鸣,整个车厢剧烈摇晃了下,车帘抖动,五十余岁的大国手慌忙抓住扶手,稳住身体,问道:
“怎么了?”
车夫喊道:“老爷莫慌,这畜生不知怎的突然发脾气。”
说话的时候,抽出几鞭,很快的,马车重新平稳下来。
程积薪松了口气,却没有注意到,一股淡淡的黑雾,从车窗涌进来,悄无声息,渗入口鼻。
不多时,马车停在“程府”外。
程积薪下车进门,在仆人服侍下换了常服,照常与家人吃了晚饭。
席间,长子担忧地问起了白天棋院的事。
发妻也显得有些担忧。
程积薪笑着安抚,只是饭后,却一个人躲入了书房,点开灯烛,将怀中棋谱铺平,开始分析推算。
又搬来棋盘,一个人落子,反复模拟,尝试体会摸清对手棋路。
为过两日的棋战,进行准备。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程积薪突然打了个喷嚏,抱着肩膀,感觉有些冷意,呼喊道:
“来人啊。”
老仆披着外衣,推开门:“老爷。”
程积薪说:“深秋了,有些冷,点个火盆来。”
老仆担忧道:“老爷,这么晚了,要不还是睡下吧。”
程积薪摇头:“让你去便去。”
“是。”
老仆转回身,走向柴房,看了眼月光下的庭院,嘟囔道:
“今晚也不算冷吧,怎么就要点火盆了。”
当夜,程积薪踩着火盆,看棋谱到后半夜,方回屋睡下。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发妻醒来,看了眼身旁侧身背对,正酣睡的夫君,没敢打扰,蹑手蹑脚,准备下床,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