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暗暗点头,忽而说:“那今夜呢?”
“今夜?”
“本宫听闻,今日诗会,那天下书楼大出风头,包揽了四艘画舫,请了许多文人才子助阵,声名大噪,你要不要出手?作诗压一压对方?”
说着,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女有些期待了。
“这个啊……真没有。”齐平摊手。
“没有?”
“没有……吧。唔,说起来,评选诗魁的主会场,是在那艘最大的船上吗?”齐平生硬转换话题。
长宁静静看他,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下,说:
“是啊。”
……
……
桃川诗会并非某一具体的指向,而是一众大小诗会的统称。
辟如,那松竹馆,便是岸上胭脂胡同,某座高档青楼庭院里的小诗会,类似的会场有许多。
但“主会场”,还是在河上。
若是从天空俯瞰,今夜的桃川河段灯火灿烂。
河灯飘在水面上,宛若漫天星辰,倒映在了水中。
六艘大型画舫,每一艘,代表一座知名青楼会馆,也是一处诗会场所,同时,每一艘船上,都有一位花魁娘子。
这六艘船,分散成环,宛若盛开的莲花,而在中央,那“莲子”的位置,却是一艘格外气派庞大的船只。
即:主船。
此刻,一曲歌舞结束,曲音暂停,穿轻薄纱裙的曼妙舞女退场,更换下一批。
船上,那一座座矮桌后,传来文人们热烈的掌声。
与此同时,有小厮,乘坐小船,将岸上,以及六艘画舫诗会里新评选出的诗词忙不迭地,送上主船。
再由专人整理,递给那一群京都里,大有文名的“评委”。
“唔,这批诗词不错,水准好了许多,果然,这入夜后,京都才子方显出本事来啊。”一名宿儒感慨赞叹。
诗会有个默认的规矩,下午时候,那些憋着诗才,想要一鸣惊人的才子,大多不会出手。
将这个空窗期,留给大都普通的读书人,质量相对平庸,但偶尔,也会炸出一两首好诗。
而等到晚上了,气氛推向高潮,人流也最多的时候,各方知名才子,方会大显身手,彼此争奇斗艳,是暗中的较量。
“依我看嘛,倒也没甚区别,都不如我那学生的三首……”
席间,手持折扇,大袖飘飘的六先生席帘摇头,一副遗世独立,尔等皆渣渣的表情。
周围文人,表情无奈,一人道:
“六先生此言倒也不错,只是,那三首诗词,想来也是不易出的。并非常态。”
国子监老祭酒,袁梅附和:
“那定风波、竹石、乃至最新的鹊桥仙令,确是极好,只是,终归并非今日诗会新作,先生莫要强行比较。”
言下之意:
你可别特么吹了,我们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再好的诗词,你听三遍,五遍……听一百遍,也腻歪啊。
“袁祭酒此言有理,大凡天下读书人,一生能做出几首传世诗词,便已是难得,想来,这三首便已是那诗人巅峰。”
忽而,一名羽扇纶巾,蓄着胡须的大儒淡淡开口:
“这历朝历代,也并非没有少年天赋惊才绝艳者,但大多,耗光了那点灵性后,便沦为庸人了,一生再无佳作。
依老夫看来,愈是这少年心性,愈应少些吹捧,多些批评,才好令其谦逊笃实……”
说话的,乃是京都名儒高平策。
因其开设了一家知名学堂,故而又有“高山长”的别名。
山长,这里便是类似院长,校长的含义了。
话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