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疚。
沈幼乙见成默不说话,不动,便也不说话,也不动,就是默默的和成默对视,任由这种温馨且湍急的气氛在两人的目光之间流转。
又隔了片刻,成默才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看看自己的女儿,他满心忐忑的问道:“那个那个女孩”
“成灵鹿。”沈幼乙快速的毫不犹豫的回答,“她叫成灵鹿!”
成默只觉得头皮发麻,即便心里有所准备,还是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他有种窒息感,他喃喃的说道:“真真是我的女儿?”
沈幼乙抬手捋了下耳际垂下来的发丝,“你可以问戚惠,这几年她二十四小时都没有离开过我”
“老师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有点有点”成默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紊乱的心跳,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包围了他,他曾经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的,然而他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成为了一个父亲,“紧张”
沈幼乙似乎感觉到了成默的无所适从,轻声说道:“对不起,没有告知你,就做了这个决定。因为当时我很害怕。”
“害怕?”
沈幼乙坦然的笑了笑,随即用一种轻盈的缥缈的语气说道:“我害怕我会失去你,我当时就知道那是我唯一留住你的方法。我和谢旻韫比有什么呢?我年纪比她大,家世没她好,她能陪伴你成长和你同生共死,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我只能不要脸一些,用这种无耻的手段”
“老师!”成默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了沈幼乙独自一人站立在孤寂的荒芜之中,她的世界只有一片苍白的月光,还有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他觉得锥心刺骨的疼痛,脑子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一时之间却只能哽咽着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沈幼乙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幅《沉思的玫瑰》,“成默啊,你大概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完全丧失了快乐的能力,我其实对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趣,什么插花啊!做糕点啊!还有刺绣啊!都是自我敷衍的诊疗手段而已,我觉得这样大概能有利于我的病情。直到遇到了你,我才发现了我还有热情,与人交际的热情,对生命的热情,以及创作什么的热情是你拯救了我”
“可是可是”成默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他觉得自己实在有愧于沈幼乙对他海一样的深情,他连一纸婚姻都给不了她。
沈幼乙像是察觉到了成默内心的不安与惶恐,笑了笑说:“不要‘可是’啦!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女儿么?”
成默的喉咙干涩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比跑过来见沈幼乙时还要慌张,他的心弦又紧绷了起来,他想起了他不愉快的童年感到有种难以适从的害怕,他艰难的点了点头,心跳声如鼓槌般敲打着耳膜。
沈幼乙走向了那扇他无比熟悉的门,那是他睡了无数个夜晚的房间,那个房间里紧锁着他绝大多数无奈的回忆。沈幼乙轻轻的推开了它,吱呀声如漫长的咏叹,沉沉的月光洒在那杆高低床边。那个瓷娃娃般的女孩正睡在床上,白嫩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坐在床沿的短发女子对沈幼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站了起来细声说:“好不容易才哄睡着”
成默认得这个短发女子,正是当时的安保负责任戚惠。
沈幼乙也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没事,你去休息吧!把她交给我。”戚惠瞥了眼成默,认出了这个雇主,冷着脸走出了房间。
等戚惠走出房间,成默才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站到了高低床边,他终于看清楚了女儿那张有点肉肉的小脸,脸虽然圆嘟嘟的,但却眉清目秀,小小的鼻子和小小的嘴唇也可爱极了,就像画一样。看着她熟睡的乖巧模样,成默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他还是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彷徨,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接受自己已经成为父亲的事实。
成默吞咽了一口唾液,稍稍松了口气,轻声说道:“还好长的比较像你。”沈幼乙微笑,“也很像你啊,你看她的脸,我感觉应该跟你小时候一样,特想让人掐一下。”
“她现在上幼儿园了吗?”
“还没有。要等三岁,不过我想让她在迟点上。”
“她现在会说些什么了?”成默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问,“身体什么的,都很健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