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的感知到时间它在你的命运中存在,流动,似乎是一条永不枯竭的长河。
直到死亡突然的到来。
也许是至亲,也许是自身,当你迫不得已直面死亡时,才会发现,你所拥有的回忆越来越多,你所拥有的时间正越来越少。时间对你而言,不是黑夜白天的循环日复一日,不是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时间是盛开又凋谢的花零落成泥碾做尘土,是燃烧至熄灭的蜡烛空余灰烬不能复燃。
这个时候,你才懂得,也许时间无限,然而生命有限,你迈下的每一步都在走向终点,见过的每一面都是告别。你行走于时间之上,回首时,才看到,时间不是一条冗长的线,而是茫茫荒原,所有值得缅怀的事与人,都不过是头顶遥不可及的星光。
成默听到了脚步声从秒针变成了分针。
时间慢了下来。
成默又回想起了四年前的匆匆一瞥,对他而言,这疼痛仅次于在巴黎眼睁睁的看着她化作一道光。
对于痛苦的回忆,他总会尽力去忘记。有些时候,回忆会是你的敌人,它总能在某些时刻,自一些你无法逃避的场景中闪现,悄无声息,一击致命。有些时候,它也是你在时间荒原上仓皇求生时的星光,照耀着你,指引着你。
成默听见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却慢到几近停滞,如同时针。他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眼睛里也是一片白色,那是她飘过转角雪白的裙袂,如同白莲花被风剥落的花瓣。他凝视着黑暗的双眸,因这倏忽坠入视野的白色变得晕眩。人习惯了黑暗,骤然间看到光,就是这样。时间在这一瞬变得冗长,周围也安静了下来,不是那种绝对没有一丝声息的静,而是像森林,月光穿过繁枝,流水声潺,虫鸣悠远,孤独的旅人行走在斑驳中的寂静。他在沉默中等候,看到了她的脸,就像是看到了照亮了迷途的灯光。一如许多年前,他在学校大礼堂的台阶下面看到了一袭白裙的她。
时间凝固了。
在近乎静止的僵硬中,成默空白的大脑中闪过数不清的画面,那些画面,翻来覆去的,在某些时刻,就会在他的大脑中闪回。此时此刻,他很难分清,这些记忆,究竟是抛不下的沉重包袱,还是指引路途的星与火。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怀念那间没有电梯的老屋,怀念那台放着老旧留声机的阳台,怀念在湘江边的那所学校,怀念岳麓山脚下的那家麦当劳他曾拥有过的平凡事物,现在如同梦境,他所思念的人时常会在那里出现,在那里他能看到他们,对他们说一声:“我很想你。”
可那是在梦中才能传递的话语。
如今,他站这里,站在回忆之中,就像是屹立于一卷古老的胶片上,你说不出心里话,必须得跟着台词走。
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退散了,他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站在台阶上,素面朝天,穿着他熟悉的一字肩连衣裙,清透白皙的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雨后的傍晚,彩虹斜挂天际,路边的积水倒映着橙色的街灯,他的唇上沾染着甜蜜的香味。
“学姐好久不见。”
他闭了下眼睛,下意识的张开了紧闭的唇,说出了同样是许多年前说过的那句经典且烂俗的对白。其实这句话四年前他就应该说出来,可人总有很多时候要说言不由衷的话,就像是里的对白,电影里的台词,耐人寻味的话语总是长久的被读者们所琢磨,试图找到潜伏在字句之下的灵犀。
这大概就是理解的由来,只不过不同的带来不同的理解,除了上帝,就连作者有时候也未必能真的懂得他当时写下这句话时的思量。就像莎士比亚的那句名言: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换成现代俗语——莎士比亚懂个屁的《哈姆雷特》。
也不知道这句历久弥新的话在空寂的楼梯间回旋了多久,时间短暂的失去了丈量人生长度的能力。直到成默凝望着谢旻韫扶着栏杆,缓缓的走了下来,他隐约的感觉到了生命从凝固到流动,时空也随之变迁,一步黄昏,一步晨雨,她蜿蜒的身线仿佛化成了长江大河,从远古流淌到了这个世纪。他看到她的眼眸,就像是在风中凌乱飘荡的花瓣,有时荡漾于湘江那泛清的碧波,有时萦纡在白桦如海的金色树梢。
成默注视着谢旻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略带愁绪的眉眼,她紧呡的唇,她裸露在外面的削肩,都变得具现化,晕眩中,她散发着明丽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