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不怕的人物,为何在朕面前如此拘谨?怕朕喜怒无常,一言不合便杀人么?”
李钦载干笑两声,你若不是皇帝,我现在敢掐着你的脖子青筋暴跳力竭声嘶地吼给你听,“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信不信?
李治的兴致不知为何突然低落起来,黯然叹道:“都说帝王是孤家寡人,但朕从来只觉得自己跟寻常人一样,也会吃喝拉撒,也有生老病死。”
“景初,你救过朕的性命,又数次为社稷立下大功,朕希望你我除了君臣之外,还可以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无情无义的帝王才会觉得孤家寡人是荣耀,朕从来不这么觉得。”
这番话说得很真挚,李钦载微微动容。
他突然感受到李治的孤独,也感受到李治需要朋友的心情。
男人需要的情感,不仅仅是爱情,有些情感武皇后给不了他,长辈亲人也给不了。
正如李钦载和薛讷的关系一样,朋友相处时的轻松惬意,可以完全将后背亮给对方,也能毫无顾忌不讲礼数地开玩笑,打闹。
这种情感,李治或许一生都没得到过。
李钦载很想将李治当成朋友,可是,他终究是大唐天子啊。
史书里的李治城府可不浅,许多地方干得比他爹还出色,绝非表现出来的傻白甜模样。
不过,虽然不一定要当他是朋友,但作为臣子给个建议还是没错的。
犹豫许久,李钦载忽然道:“臣愿向陛下进谏一言,请陛下纳谏。”
“你说。”
李钦载思索片刻,道:“陛下可曾记得,臣当初在太极宫做了个纸飞机,能飞五六丈远。”
“记得,朕还记得景初说过,此物是涉及空气流学,什么空气动力学等等,朕至今不明其意。”
李钦载用棍子在地上画了个标准的正方形,道:“臣再给陛下演示一个新东西。”
李治精神一振,急忙扬声道:“王常福!”
内侍王常福鬼魅般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奴婢在。”
李钦载吓了一跳,这家伙难道是李治豢养的阴兵鬼将?
李治沉声道:“取纸笔来,朕与景初奏对,你可执笔录之。”
王常福躬身:“奴婢遵旨。”
纸笔取来,王常福就在院子里盘腿坐下,毛笔蘸了墨,悬停在桌案上方。
李钦载挠头:“呃,陛下,倒也不必如此正式……”
李治展颜笑道:“景初所思所言,对朕对大唐皆助益良多,不可不记,你尽管说,宫人记下后,朕回头还要仔细参详。”
深深看了李治一眼,李钦载忽然察觉到自己在李治心目中的定位,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重要得多。
“陛下,臣想向陛下进谏的是,关于明算科的重要性。”
“朕洗耳恭听。”李治此刻表现得很谦逊。
于是李钦载定了定神,在铺满沙子的地面上,用长棍画了一条直线,直线下面又画了两个方向相同的箭头。
“比如说,我大唐王师与敌军鏖战,敌军被击溃,步行而逃,先逃了半个时辰后,我王师派骑兵追击,陛下可知王师多久能追上敌军?”
李治拧眉,一脸迷茫。
“给出个条件,溃败的敌军每个时辰能跑二十里,我大唐王师的骑兵每个时辰能行五十里,领兵的将军必须知道追上敌军的确切时间……”
“只管追便是了,为何要知道确切的时间?”李治不解地问道。
李钦载叹了口气,道:“如果敌军溃逃的方向正好是他们自己的城池呢?我方将领总要知道能否在敌军逃进城池前追上他们吧?”
“若事前知道能追上,自然奋力直追,若计算过后知道追不上,便果断收兵,布置下一个军事行动,这才是作为将领审时度势应该具备的能力。”
李治闻言两眼一亮:“你能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