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并非有看不起先生之意,而是认为孩子不应只钻读四书五经,儒家一言,还应旁涉其他,广学多识。」
苏秀阴沉着脸色:「学问最重精,最忌杂。人之精气神,理应只容纳儒家一门学问,其他杂学又何必修来,浪费生命,虚度年华!于文明,你也算是个读书人,明白事理的,寻常百姓家没有选择,只能送孩子去社学,所求不过是识几个字罢了。可你们家算是大户,自当清楚其中关节,孩子何去何从,你还需慎重。」
于文明被苏儒如此一煎迫,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于谦拉了拉于文明的衣襟,然后对苏秀行礼,如一个小大人般侃侃而谈:「先生所言于谦并不认可。学问重精不假,可孔子也主张六艺,先生是否也要说孔先生是一个伪大家?孔子认为,三人行必有吾师,不就是告诫我们,应该向所有人广博地、虚心地求教学问?」
「社学尊孔子的话,有错吗?朝廷办社学,兴教育,免束脩,当真是让孩子识几个字吗?谦依旧不认可,在我看来,朝廷是在做大好事,皇帝给了所有孩子一次改变生活的机会,他们可以经过自己的努力,不再成为苦哈哈的农民,而是成为朝廷所想要的人才。」
「还有,四书五经是儒家的经典,它不是先生敛财的工具。我于谦想要的学问,四书五经里没有,但社学里有,拼音,多神奇的存在,简单的二十几个字母,竟说尽了天下字,敢问先生,这等学问难道不足以称赞?这等学问,难道不值得学习?」
苏秀被于谦给挖了一番,脸都快黑成锅底了,甩袖道:「哼,孺子不可教!」
于谦对道:「先生请慢走!」
苏秀被噎,只好转身离开。
于文明哈哈大笑,抱起于谦不由嘚瑟地看了一眼于彦昭:「这就是你说的好先生,连现在的谦儿都教不了,还如何能教他以后?」
于彦昭不成想苏儒竟如此没有气度,被一个孩子说了几句话竟然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看来是没必要找他了。
得,上免费的就免费的吧,还少了一大笔束脩。
钱塘社学。
训导赵术文、胡可为,国子监革新后第二批肄业监生,赵术文,擅数学、兵法,胡可为擅医学、匠学、农学。
学员报道,自有专人负责登记。
赵术文则负责接见家长与孩子,见于文明、于彦昭、于谦来了,顿时精神起来,连忙上前招呼:「快入座。」
于文明见赵术文相当年轻,只有三十五六的样子,不由地有些怀疑其本事,忐忑地问:「听闻赵先生颇有才情,不知可精四书五经?」
赵术文听到了许多类似的问题,不以为忤,只笑着回道:「四书五经浩瀚如海,我等不敢言说精通,但引学生入门,窥见门道,还是没问题的。社学教学,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步步升高。」
于文明听闻,心头放松一些。
于彦昭又问:「在你这里修习学问,当真可以进入县学吗?若耽误了孩子……」
赵术文看向于谦,温和地点了点头:「你们的担忧社学都了解,直说吧,社学并不能保证你们的孩子一定可以进入县学,我相信,自信的孩子也不需要社学来作保证,他们会用自己的努力,去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考入县学。你叫于谦是吧,我听说过你,钱塘小神童,你告诉我,
你的未来需要别人作保证吗?」
于谦摇头:「无需先生保证,于谦自会进修,通过考试进入县学。」
赵术文深深看着于谦,这个家伙终于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离开国子监来钱塘社学的时候,杨士奇专门找上了自己与胡可为,让两人留意一个名为于谦的孩童。
自己来钱塘两年了,暗中观察过于谦,他确实是年少有才情,才思敏捷,少慧不凡。
听闻有个名为兰古春的僧人,曾嘲笑扎辫子的小于谦「牛头且喜生龙角」,结果于谦回怼一句「狗嘴何曾出象牙」,可谓是犀利的反击……
这就是一个年少有不吃亏的主,有个性敢反击的主。
现在,他要落在自己手上了,倒要看看这于谦当不当得杨士奇的器重。
赵术文拿出一个托盘,递给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