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解开里衣,低头一看,胸膛赫然浮现一个乌黑掌印。
其色深沉,像是中毒了一样。
“这才刚穿过来,就要命不久矣了?”
纪渊心下一动,从无边的识海翻找线索。
许久之后,他终于想起前因后果,眸光透出冷意。
一切源自于为国尽忠的老父亲,所空缺下来的官职。
按照景朝律法,朝廷官员有三种恩典。
一为世赏,文官七品以上,可以让其子享受朝廷俸禄。
若是立下功劳,还能直接进入国子监,做个监生,
二为世袭,父死子继,九边军镇的武将世家,多由此而来。
三为荫子,如果父辈是正一品大员,无须苦等,可以直接上书,为子嗣求个正五品的官职。
以此类推,即便是从七品的小官。
也可以弄一个不入流的典史、驿丞。
纪渊的父亲是北镇抚司小旗官,正好从七品。
后来协助破获西山府盐铁走私大案,虽然身死没了性命,却仍旧得到黑龙台加封。
拔擢为正六品的百户,特赐飞鱼服和绣春刀,以示嘉奖。
若无意外,按照正常的程序。
纪渊应该直接补他父亲的空缺,成为北镇抚司最年轻的百户大人。
但今非昔比,这已不是景朝立国之初。
律法是一回事,落实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黑龙台职权重大,监察百官,巡视天下。
一名百户月俸银三十四两,着飞鱼服,挎绣春刀,拿无常簿。
执掌缇骑一百二十人,所过之处,谁人不礼让三分?
这等肥缺,大把人想要花银子填上来。
哪里轮得到纪渊这样无钱无势的泥腿子。
“北镇抚司的林百户此前推脱,说我年纪太幼,武功太低,难以服众,故而只给补了一个缇骑……”
纪渊眯起眼睛,眉毛往上一扬。
北镇抚司的官职等级由高到低分别为,指挥使,千户,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
所谓的“缇骑”,无品无级,只能算是卫兵,属于小吏,没有官位。
“那位林百户,分明是欺‘我’无父无母,也无强硬靠山,只能由他拿捏!”
纪渊心中一片平静,暂且按下胸头的那把火。
前世,他见过不少这样的恶心事。
本该是自己的东西,却被人平白拿走。
不仅如此,有时还得踩上一脚,分毫体面也不留。
纪渊心知,倘若忍了一时。
那就变成了人人可欺的软柿子,日后还有苦头要吃。
道理二字,并非天下通用。
从原身所见,那个肥猪般的林百户,是个无利不早起的真小人。
不管什么差事、案子,只要过了他的手,至少要刮下一层油水。
“‘我’与林百户争执未果,最后不仅下放做缇骑,每日巡街,难有立功的机会,还被同僚排斥……
两天前,‘我’去清查码头货物,引来了漕帮,闹了冲突,结果被人打伤……”
纪渊念头浮动间,把这桩事从头到尾捋了清楚。
其中有不少蹊跷之处。
纪渊每日工作清闲,就是去衙门点卯,然后巡街。
主要范围在北门三坊。
永定河码头,位于西门平安坊,根本不归他管。
怎么就会去清查货物,惹来漕帮?
“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