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颇为识趣地岔开话题:
“纪九郎说得有理,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如何想起到钦天监来?
前阵子陈灵台郎还屡次提及你的名字,念叨了好几次。
若非他晓得北镇抚司的公务繁忙,又要查案,又要抓人,恐怕早就亲自登门了。”
纪渊似是歉然,拱手道:
“惭愧,纪某近日以来确是脱不开身。
本来之前还想向邵掌殿讨教修行古史,跟陈灵台郎畅谈玄门命理。
奈何每天都有案子要查,都有卷宗要看,实在难得有空。
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便过来探一探几位。”
两人互相寒暄几句,边说边行,往内殿而去。
纪渊持有社稷楼的灵台郎玉牌,而且又是少见的阴德之人,与练气士眼中的凡夫俗子不同。
加上他北镇抚司百户的身份作保,晋兰舟很是放心,毫无顾忌给对方带路。
“对了,陈灵台郎的谢顶之症,可有所缓解?
此前我答应他的那桩事,还未完成。
今日正好有空,不知道他能不能抽得出身。”
纪渊踏入内殿坐定之后,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问道。
那位饱受秃头之痛的灵台郎,由于注解元天纲的《天髓法》,曾经向他发出邀请。
打算请上一位秘书郎、一位挈壶郎,专门为自己相面、摸骨、断命。
当成参考标本,好好研究。
“纪九郎来得不巧,陈灵台郎已经告假两三天了,这段时间都不会到钦天监点卯。”
晋兰舟笑容古怪,嘴角微微抽动,像是极力忍耐。
“为何?”
“纪九郎有所不知,自从你上次提及我的乙木灵根,可以加快药草植物生长,兴许也可作用于毫毛发丝,陈灵台郎便老是让我对他施展道术。”
“这一招没用?失败了?”
“那倒不是,只能说成功了一半。我的乙木道术确实可对人体毫毛生效,但却无法随意控制,只令头发生长……”
晋兰舟嘴唇嗫嚅,目光飘忽,似是不太方便明说。
“人体毫发……那你的道术施在何处?莫非是胡须?或者汗毛?”
纪渊心中疑惑,继续追问。
“九郎莫要多问,反正陈灵台郎如今无法下地,走路困难,难以外出见客。”
但晋兰舟连连摇头,含糊道:
“据说他两腿之间,如同野草疯长,黝黑成片,脚步蹒跚……只能躺在床上时刻修剪……估计道术的作用还会持续个一两天。”
纪渊两眼微睁,脸上浮出一丝明显的惊诧,迟疑道:
“那我改日再去拜访陈灵台郎……但愿他人没事。”
真是没料到,用道术生发还有这种风险?
心疼陈灵台郎,这一次是彻底名声不保了。
两人说完这段意外的小插曲,晋兰舟腰间所系的玉佩发出清鸣。
此是钦天监练气士的传信之物,他忙拱手起身:
“楼中传唤,恐有吩咐,恕我不能久陪。
九郎你尽可在内殿随意走动,或者去观星台赏景。
有灵台郎的玉牌,钦天监内多半地方,皆能畅通无阻。”
纪渊颔首,望着晋兰舟匆匆离去的身影,轻轻垂下眼帘。
他今天寻机来到钦天监,本就不是为了叙旧。
此前,自己查抄万年县的时候。
因为斩杀奇士门徒余东来,莫名在凭风楼引起血神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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