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着伤口,强忍着痛楚和疲惫,亦是开口道:“非瑜……万不敢贪功冒进……兵力皆聚于城外,野战二十倍之敌……后果不容轻忽…”
这是事实。
一万五千余宋军放弃身后坚城不守,在空城外与十万蒙军继续作战,显然不可能。
能逼蒙军撤军,已是钓鱼城能做的极限。
局势每每如此,宋军年年胜,却不足以扭转局势,一年差过一年。
但无论如何,今年又守住了川蜀……
史天泽又向远处的宋军阵线看了一眼,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翻身下马,向石子山大营走去。
他脸色很疲惫。
五十六岁的人,连夜偷袭、撤军、决战、再撤军……只觉得少有这样漫长的一天。
山上的火势还未完全扑灭,到处都是怯薛军在奔走。
兵荒马乱。
从征数十年,史天泽还是头一遭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战争的折磨。
山道上,来阿八赤迎了上来。
来阿八赤是术速忽里之子,正经的蒙古勋贵大将。与那些契丹、党项、汉、吐蕃人不同。
史天泽不敢怠慢,脚步加快,上前问道:“大汗如何”
“大汗受了些伤,没大碍,正在准备渡河到对岸大营。”来阿八赤已迅速应道。
“长生天保佑。”史天泽不论心中如何感想,庆幸不已。
来阿八赤又道:“好在史帅回撤及时,没让宋人攻上来…”
莫哥说了,要控制住降人。
但在蒙古人这里,北人和南人其实是不同的。史天泽这样的汉军统帅,绝不是降人,而是此次入蜀蒙军的主力之一。
来阿八赤安抚了史天泽,又道:“史帅一定要守住大营,保证顺利迁营。”
“将军放心,宋军必不敢…”
话音未了,只听远处传来了号角声。
“报!宋军在列阵!又要攻过来了!”
战报传来,史天泽硬生生把嘴里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他还算镇定,道:“我麾下将士疲惫,请大汗调生力军协防大营。”
来阿八赤沉默了良久,道:“史帅放心,你先迎敌,大汗马上会派兵支援。”
史天泽又向石子山看了一眼。
目光落处,大量的蒙军正向石子山南面涌去,正在搭浮桥准备渡河……
“来阿八赤将军,请务必劝大汗一句。”
史天泽本不想说,但已不得不说了。
“眼下的情况,绝不可迁营。只要大汗不退,遣各部支援我,必可击败宋军,甚至拿下钓鱼城。”
来阿八赤明白,应道:“好,史帅先迎战,我一定劝大汗。”
军情如火,史天泽不再推辞,郑重一抱拳,重新向军阵中大步而走。
“大帅!宋军又攻来了!”
“传令下去,全军上马!”
史天泽麾下的士卒才下马,不少人已脱了盔甲正在啃干草,此时又听到战鼓,纷纷哀号不已。
军心显然不堪用。
但史天泽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有不凡之处。ωww.五⑧①б0.℃ōΜ
他换了一匹战马,驱马走在军阵之中。
“大汗无恙!”
开口这四个字,让不少将领定下心来,纷纷大喊起来,将这消息向全军传开。
“大汗无恙!今夜将杀牛宰羊,犒赏诸将士护驾之功!”
“好!好!”
蒙军士气稍振。
“击鼓、鸣钲!”史天泽继续驱马上前,嗓子已喊到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