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进城,设下酒宴,兄弟二人开始详谈。
“老子这趟来,就为两个字,榷场。”吕文德一壶酒灌下,开口半点废话都没有,“让董文炳来谈。”
“大哥,朝廷还没与蒙元议和吧?急什么?”
“就是先开了榷场,逼朝廷答应议和,免得这事最后办不成。”
两句话功夫,吕文德已吃得酒足饭饱,解了自己的腰带,脱了那小船般大的靴子,半躺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说起自己的想法。
“老子养了这么多吕家军,万一哪天这兵权丢了,不得完蛋。那就得一直养兵养下去,钱粮哪来的?靠朝廷?朝廷早晚靠不住。你看恩相这几年,对我们也越来越警惕。我们还是得靠自己,贸易,换钱粮。”
吕文焕道:“大哥,你我只是武将,但议和是军国重事,该由宰执们决定……”
“就是恩相与元廷联络,才有了这次议和。”
“依我看,恩相也许只是借此机会对李逆施压。”
“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难道不懂吗?管这些?”
“如果逼得李逆公然造反,反而误了恩相大事。”
“等我们与蒙人议和了,李瑕还敢反?担得了大宋与蒙古的齐攻?连金国都亡了。我告诉伱,李瑕反了更好,你我开开榷场,赚钱粮,养兵马,立战功,连川蜀也占下了。”
吕文焕道:“对大局而言太危险了,就怕被蒙古人渔翁得利。”
“蒙古人废了。”吕文德道:“绍兴和议知道吧?当时女真人多厉害,结果呢,赵相公收复三京,把女真人打得跟狗一样。”
“且再等等如何?我听说恩相派了使节往长安,要李瑕交出重庆府……”
长安。
“见过王上。”
吴泽走进大堂,便听李瑕吩咐道:“你出城迎一迎宋廷的使者。”
“是。”
吴泽应了,却没马上走,犹豫了片刻,道:“敢问王上,倘若不能阻止宋廷与蒙元结盟……”
“放心吧,我有准备。”
“那臣就不多问了。”
李瑕知道吴泽不安,放下手中的公文,道:“坐吧,你觉得以蒙古人的桀骜,为何会这样上赶着与宋廷议和。”
“可见西域之事对忽必烈影响很大,他迫切想要与宋廷结盟。”
“你觉得西域之事的影响发酵开了吗?”
“没有。”吴泽很确定,道:“消息必然没那么快传到蒙古各处。现在,王上与西道诸王会盟的好处还没开始显现。”
“所以慌什么?哪怕宋元真会盟了,他们也落后了我们一步。诸公急着要我称帝,只怕不是因为迫在眉睫,多少是有些贪了。放宽心,做我们的事,耐心等着,越往后我们的优势越大。只要我还没公然称帝,贾似道就不想撕破脸。”
“臣明白了。”吴泽道:“我们接见使节时,既不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却要做出有可能答应的姿态……”
毁于唐末战火而后重建的长安城,确实还是太小了。
李瑕把王都定在这里,大力兴修水利、促进商贸,使得长安人口在近两年间迅速增加,已颇为拥挤。
这日天上下着雪,吴泽领着官员随从们出了南城门,只见进城采买年货的队伍已排成了一条长龙,颇为不便。
“吴小相公,是否让百姓先退到一边?”
吴泽摇了摇头。
身后自有人教训那说话的小吏。
“为了几个临安来的官员,你要把自己的百姓赶到一边,怎么想的?”
“小人知错。”
“那就是临安来的使节了,马车上插着旗。”
“往前迎一迎吧。”
吴泽冒着雪迎向那支队伍。
很快,双方见礼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