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失八里到阿力麻里,一路都是绿洲。
天山上的积雪融成一条条河流,滋润着这片土地,形成了水草丰美的牧场、耕地。
蒙哥汗在时,这里本是合丹和元鲁忽乃的封地……由此可见,蒙哥汗还是大方的。
由此还可见,这次不论胜败,合丹和元鲁忽乃都是损失最大的两个势力。
区别就是,合丹已经不在乎了。
哈答驸马跨坐在骏马上悠哉悠哉地走着,看着沿途的风光,忽然一拍脑门。
“我明白了!忽必烈一定是想把这片元鲁思分封给他的儿子,难怪不让我们去六盘山祭祀成吉思汗,急急忙忙地把我们赶回漠北。”
“为何会这样想?”
应话的是昌吉驸马,出身于弘吉刺部。
弘吉刺部深受窝阔汗的器重,窝阔台曾经说过:“弘吉刺氏生女为后,生男尚公主,世世不绝。”
因此,昌吉娶的是正是贵由汗的胞妹。
大家都是驸马,关系颇好,哈答在昌吉面前也不拘着,道:“忽必烈不就是这样吗。为了把汗位传给他的儿子,背弃了成吉思汗的伟大传统。他那人,什么都想传给儿子。”
“有道理。”昌吉点头不已。
这确实就是如今忽必烈在蒙古人眼中的形象了。
“难怪合丹死了,你以为真是被那些儒弱的宋人杀的吗?那是被忽必烈除掉了。忽必烈会把真金立为大汗,把忙哥刺分封在汉地......那么,合丹的领地,当然是要分封给那木罕。”
被哈答驸马这么一说,原先许多奇怪的事就变得正常起来。
其实哈答也不傻,这些事又没证据,他当然也知道不一定就是真的。
但这么说符合他的利益。
越抱怨,越能逼得忽必烈给出牧地、赏赐。
甚至能鼓舞诸王换一个更大方的大汗。
因此,哈答那满嘴的瞎话根本就是张口就来,滔滔不绝。
“难怪昔里吉宁肯与汉人合作也要召开一个忽里勒台大会反对忽必烈,他可也是拖雷家族的子孙啊。”
昌吉摸着下巴道:“难怪昔里吉说玉龙答失是耶律铸杀的......”
当然,说归说,马蹄下这些肥沃的土地也不会分给他们。
无非是过过嘴瘾,再把蒙古的一切败迹都推到忽必烈头上。
这样一来,那种懦弱的宋人一次次击败蒙古大军的震憾感、耻辱感也就消散了不少。
他们宁肯接受一切都是叛徒忽必烈的罪过,也绝不愿承认宋人的实力。
一路聊一路行军,前方便到了玛纳斯河。
过了河,有个石河子城。
此地离别失八里已有五百余里,探马根本都还没发现后面有敌兵的动静。
当这些探马从后方赶上来要去回禀耶律铸,哈答驸马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那些儒弱的宋人和被宋人勾引了的寡妇肯定不敢追来啊!开玩笑,十余万大军......”
没过多久,仿佛是为了打击他的狂妄,前方响起了鸣镝之声。
“报!前方遇袭!前方遇袭......”
耶律铸翻身下马,迎上了从西面赶过来的探马,只见他身上还插着两只箭矢。
“仔细说,被什么人攻击了?”
“报丞相,我们一个千人队先渡过河,往西探路,在三十余里外的石河子城附近遇见一队骑兵,看到我们的旗号,立刻就招呼人围杀上来,杀了我们的人,抢了马匹......”
“西面过来的?”
耶律铸轻声念叨着,已明白来的是谁了。
下一刻,又有一名探马从西面赶到,喊道:“报!丞相,敌军快到河对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