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史天泽、刘秉忠平素为人沉稳,闻言也是大喜过望。
两人对视一眼,已猜到阿里不哥为何放弃哈拉和林。
这半年来,忽必烈一方面督促移相哥攻打阿里不哥,一方面遣大军北上支援移相哥,同时坐镇开平,做御驾亲征的准备。
但另一方面,金莲川幕府也在助忽必烈联络汗廷诸王,怂勇阿鲁忽背叛阿里不哥。
如今看来,该是计成了。
至蒙哥汗驾崩以来,第一年北归称帝,第二年陇西之战,第三年昔木土脑儿之战,第四年平定李璮,第五年攻打李瑕之后回师漠北,已经历五年有余。
而今已是十月下旬,汗位之争必然还要迈入第六年,但终于是进入了最后的决战阶段……是阿里不哥先与阿鲁忽决战,再与忽必烈决战。
这场汗位之争一点都不惊心动魄。
它是一群强盗的子孙在分家财,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在骂骂咧咧,比的是谁能争取到更多黄金家族子孙的支持。
真正的决战只有那一场两场,多数时候不过是黄金家族诸王各自征发牧民与百姓、征集钱财与粮食,之后比一比谁的实力更强。
从一开始,阿里不哥就是必败的。
他并非没有机会。
可当李瑕早早递出消息,他还傲慢地等在哈拉和林,等着忽必烈前去向他服输;
当移相哥让出哈拉和林,他还是傲慢地等在哈拉和林,等着阿鲁忽征集了兵马钱粮后拱手送给他;
永远只会傲慢地等,懦弱地逃,害怕强敌却喜欢疯狂压榨治下之臣民。
把汉人当作两只脚的羊,不屑于汉人的帮助。固执于蒙古旧制,只知道以马蹄践踏四方,妄图以屠城、抢掠征服天下?
成吉思汗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中原早已不是腐朽金王朝治下,蒙古军队捡便宜的日子到头了。
刘秉忠知道这是汉制的胜利。
是他十余年前便告诉忽必烈“以马上取天下,不可以马上治天下”的政治主张的实现。
他转头看向案上的图纸,想像着一座恢宏的大都城拔地而起,他看向馆外那原属于金王朝的残破宫城,看向天边那一抹残阳,像是日薄西山的蒙古旧制。
“这该是大元对蒙古旧制之胜,若能先改国号再北征……”
这个“大元”的国号,其实就是刘秉忠起的。
如今忽必烈虽答应了改国号,并一直在做准备,但一日未诏告天下,便多一日让人心中不安。
不久前,刘秉忠刚刚把郝天益叛逃之事禀奏给忽必烈,诉说的就是这种不安。
才想到这里,便看到一道人影自馆外向这边匆匆赶来。
“史丞相、聪书记……”
王鄂是金末的状元,开封破城时为张柔所救,如今是翰林学士承旨,负责拟圣旨。
他今年已有七十三岁了,边呼喊边跑,气喘吁吁动作僵硬的样子,看着便让人既担心又心急。
而在他身后追赶的则是女真大儒徒单公履。
史天泽、刘秉忠连忙迎上。
“状元公慢些,何事如此急切?”
“陛下已动身回燕京……”
“我们知道,知道。状元公莫急,慢些说。”
王鄂喘得说不出话来,忙抬手招呼身后的徒单公履,让他快把消息告诉史天泽与刘秉忠。
徒单公履方才上前,道:“方才得到陛下品谕,要我等拟旨,准备下召改国号……”
“真的?!”
便是夙来沉稳,行事不露声色的史天泽也难以自持地泛起惊喜之色来。
史天泽甚至因为这两年的南阳之战、韩城之战没能尽全力而有些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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