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娘并非那些恶人,要将整个崔府置于惨地。”目光中带着些许惶然,她道:“我必定会去劝她不再做这事,还请长姐……暂时瞒住。”
此事若是传开来,后果绝不是她母亲能承担得起的。
唯今之计,就是赶紧收手,然后寻法子掩盖过去。
“阿媛,并非姐姐不通情达理,若是此事只是涉及四叔母收放印子钱,倒也可以寻法子遮掩。”
“但你可晓得,此事背后牵扯巨大。”她沉声,“此事涉及曹家,扬州整个官场,乃至隋王。你觉得此事可还能瞒得住?”
崔媛惊住,“不过是收放印子钱,怎会牵涉如此多?”
崔妩此时也不必瞒她了,“你可知她们放出的印子钱大多用在何处?”
“扬州乃是我朝水陆枢纽,更是官盐收纳之地。可如今有人垄断了官盐,再以各处商贩转手卖出去,收取利率,暴赚利钱。来往商贩们见此状,倾尽家财,甚至借印子钱,从那人手里买得官盐,再以高价售出。这样祸国殃民谋取不义之财之事,你觉得若是爆发了,谁能脱身?”
虽说放印子钱的人并非贩卖官盐那批人,可也是推动整个过程的。
并且当垄断官盐的那个人也在放印子钱,此事便绕成了一个圈子,恶性不息。
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崔媛惊到近乎失声。
“此事当真?”
她很不愿意相信,可崔妩的神色告诉她,此事已然犹如板上钉钉,并且已然到了快要爆发的阶段了。
崔媛十指紧攥,一向冷静持重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一手拉住崔妩,“长姐,我该怎么办才能救我母亲?”
此事若真爆发开来,莫说她母亲,就是整个崔府,都不一定能保全。
“去寻祖父。”崔妩道:“带上四叔母一起。”
“可祖父他……”
崔太傅向来严厉,对违背律法的族人从不宽容。
她母亲做这样有损崔族之事,祖父会放过母亲吗?
“眼下此事还未揭露,四叔母将这事和盘托出,祖父早些有准备,崔府才有机会脱身,四叔母也能借此戴罪立功。”Μ.5八160.cǒm
见她抿唇踌躇,崔妩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阿媛,其实祖父才是咱们崔氏一族最爱惜族人那个。”
夜幕四合,窗扉上的橙黄阴影随着斜阳滑下,月光爬上廊檐,从树梢枝叶间隙穿过洒在青石砖地板上,斑驳成一副光怪陆离的画景。
夜风料峭,摇晃一地树影。
刘氏进院时,见崔媛坐在廊檐下,静静看着月色发呆。
她快步上前,“怎的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随后又看向一旁的侍女,责怪道:“晚间阴冷,怎么不给二姑娘多搭件衣裳。”
本来她今日心情就不好,说话语气也就更重了些。
侍女战战兢兢正要解释,崔媛出声:“不冷,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爹跟工部那些同僚喝酒喝到南街去了,我不去看看怎么行。”南街多有青楼小馆,好些官员说是去喝酒,喝着喝着便到床上去了,刘氏自然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