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行发现,近期的邵昭变化有些奇怪,她好像对魔气这件事很紧张,尽管除了他以外,还没有其他人看出来。
她变得容易暴躁,而且喜欢发呆,坐在炉鼎前也静不下心,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始终紧锁着眉头。
自莫兰行回来,再没有看见她开心过。
夜深人静时,她把莫兰行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不再撒娇了,而是近乎乞求的,一遍遍说:“你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莫兰行如是回答,在暗夜幽光里耐心地一遍遍安抚。
可这样还是无法安她的心,常常是彻夜不眠。
莫兰行感觉到了,他的阿昭陷入了无尽害怕的漩涡里,每一次“不要走”都是她从漩涡里奋力向上伸出的手,抓住一次,下一次又要沉下去。
而害怕的源头,是她不知从何起,对爱人离开产生的庞大恐慌。
莫兰行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她走在前面,梅簪在她发间光芒流转跳跃,还是如他心中那般美,但是海棠花的边缘开始发焦卷曲,在阳光下也没了明艳光彩。
他忽然轻声说:“阿昭,你的手好冷。”
那只小手一直被他包在掌心,可是这么长时间,竟然仍是冰凉的,指尖的温度几乎和气温融为一体,冰得吓人。
邵昭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过了好一会儿,牵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是啊,我好冷,你记得牵住我,千万不要放开了。”
她忘了,她说她冷,出门时却忘了穿裘衣。
“阿昭,为何不愿我去?”他问,“你为何那般不愿,甚至想要杀了他们?”
她的杀意或许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只是莫兰行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掩饰了过去。
“没有为什么,你不能离开我。”邵昭终于重新抬脚继续走,牵着他时眼睛却不看他一下,“他们想抢走你,所以我讨厌他们。”
只是这样吗?
莫兰行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通往居住的院子的走廊不长,但是外面天色阴沉,不知是不是又要下雪,廊下挂了灯笼,一道光一道阴影。邵昭每一步都踩在光里,好像跨过了阴影,又好像每一步都坠入了阴影之中。
心魔或许又发挥效用了,她感觉全身都爬满了蛛丝,虽然一挣就能挣断,但到处都粘着,让她浑身不适。
除此之外,她觉得自己的视力似乎也差了许多,明明灯笼很亮,她却看着,前路都是暗的。
恼人!
她倾覆半数灵力重新把心头的魔气压下,觉得稍微好些了,才又开口:“魔气的事,我能想得到办法,不是非要你出手不可。”
莫兰行张了张口,半晌只轻轻应她:“我知道了。”
他的阿昭似乎想反道而行,把他圈在自己身边。
那便圈着吧。
中州府到了五月依然是逼近北境的严寒,雪下个不停,几乎成了雪灾,君王也没了其他主意,想着是天灾,不下雪时就广传又去哪里的庙吃斋祈福了。
“魔气都没有什么动静,邵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白金银蹲在炉鼎旁托着脸说。
五月中旬,东境的桃花早就谢了,该是满地绿意的景象,在中州府里,还是冷到需要穿厚裘衣,屋里需要燃炉火。
新岁前那样热闹的中州府,到了现在满城白雪,没有多少生机。
邵昭手中把玩一块烧制多次后的矿石,这块石头经过多次灵火,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未能留下。
她像没听见白金银的话,自顾自道:“奇怪了,这块矿石怎么无论怎么炼都没办法转化?”
白金银疑惑地看向她手中那块矿石,两指放上,感受矿石里的金灵韵波动。
“能让你炼不动的特级矿,真是奇怪了。”矿石里的灵韵波动没有什么异常,他收回手挠挠脸,很快又想到什么,说,“邵哥,万法宝册有云,石料非无性,越是坚不可摧的石料越容易出现与其属性契合的其他矿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