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过的时间在大脑中无限放大延长,眼睛紧闭,只知道睁眼就是幽暗。
“哗啦——”
洛月嫦终于从水中探出头来,水珠从发间,从眉骨鼻梁,沿着脸的弧线滚落,再度回到水里。
殷湛坐在岸边,手指在剑鞘上有一会儿没一会儿轻叩,目光深沉晦暗,只是看着水中的女人,并不说话也不上前。
洛月嫦不喜欢水,但因为体内的水灵根,又不得不时常泡在水中修炼。
她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殷湛来拉她出来,疑惑地转身看他:“殷郎?”
殷湛这才动了动,慢慢走上前,单膝点地蹲在岸边,伸手从洛月嫦的发间缓缓移至她的脸颊,脖颈,锁骨。
纱衣浸水半透,殷湛的目光从她肩头一小朵红梅移开,状似无意替她拢了拢。
“嫦儿,我想改换一种方式修道。”他俯身,脸与洛月嫦的鬓发相靠,“修道法万千,究其结果才最佳。只要我是能做到,是强于众人的,那便好,你说,是不是?”
洛月嫦看不见他的表情,觉得这原本属于爱人之间的亲近这些天里却总觉得病态,不适地扭了扭身子偏离了些。
她柔声道:“殷郎想做便去做就是,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殷湛忽然笑了起来,按着她的肩膀,冰冷的目光在她肩头的红梅上像是要烧出一个洞。
“好嫦儿,我就知道你会一直陪着我。”
巫行面无表情地看着水中岸上两个亲密相拥的男女,转过身不再去看。
“师兄,洛月嫦她是三心二意!”
荣臻臻尖利的声音尤在耳边。
他知道。那又如何。
原本就是他要喜欢,他要心悦,哪怕有那一瞬欢愉也就足够了。
多管闲事的大小姐。
想来也是想撺掇着他夺了洛月嫦,自己反去同殷湛亲近罢了。
娇纵卑鄙的荣师妹。
他转身,却在不经意间看见另一处一闪而过的身影。
侧脸有几分熟悉,像是……入最高峰不多久的乔烟行。
可这与他也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他要早日定下未来宗主的位子。
乔烟行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摸清楚了东渠山脉的命灶。
真是讽刺,手沾血腥最多的门派,却占了四境内最得天意照拂的地理位置。
不……
或许是上面某位不择手段以命换命换来的天意照拂。
武宗……
乔烟行咬牙在心中默念一万遍这个名字,左手紧紧握住灵剑,手指缠绕着剑穗才能平静下来。
快了,过不了太久,她就要达成所愿。
哪怕火烧身,那也是她苟活于世唯一的生念。
一开始,她就没有退路了。
北境铁骑城。
北境的风雪千年来都是自天上不要命地降下。
尤其最近百年来最为寒冷。
鸿城主一身铁甲上结了不少冰块,肩头搭着一块厚实的狼毛麾。
常年累月行兵作战,鸿城主早就有了习惯,哪怕再怎么冻得刺骨,也要坚持站在城楼上看底下持枪的体修兵士。
“咳、咳咳!”
到底是风太大了,这几年来鸿城主的身体越发不好。
娇美可人的姨娘送了甜滋滋的梨汤来给他止咳润喉,他瞟了一眼边上平和端庄的城主夫人,让人把梨汤放去边上,自己端起城主夫人送来的药汤仰头一饮而尽。
药汤苦涩难以下咽,但效用无可挑剔。
这么多年,全靠了夫人这一碗药,让他熬过最严寒的几个月。
“城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