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澜到底没把许鹤卿放出去,也没告诉林止衣的下落。
只是有一天,谢惊澜突然废掉许鹤卿的修为,他抱着心如死灰的许鹤卿说:“师尊哪里用得着修为,若真想要,徒儿给你。”
谢惊澜眼底痴迷又狰狞的浓情如同锋利的匕首,一下便扎了许鹤卿一个通透。
他轻轻地笑,却比哭还难看。“你不该毁了我的无情道。”
谢惊澜不懂,他这一世又一世的情感积压到如今,已经是崩溃到极点。
但有着无情道压制,他尚且不会那么恨,不会那么痛苦。
这一霎那,所有绝望如骇浪般反噬,许鹤卿动了动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深深的疲倦涌上,他只想彻底睡去。
他开始变得嗜睡,每每一睁眼,总能见到谢惊澜候在身边。他也只是冷眼相待,谢惊澜阴狠地拿司徒稷逼迫他,他只说:“别再逼我了。”
谢惊澜大手掐住他的肩,眸里一片骇人的猩红,像是失控的野兽,不断地问为什么?
许鹤卿怔怔望着眼前这个只有阴鸷的男人,失神地想到很久以前,跟在他后面眼睛明亮追着喊师尊的孩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有错吗?
无故被卷入一场荒唐的复仇中,莫名其妙的带着恨一遍又一遍的死亡。
谢惊澜有错吗?
忽然温和的师尊如同变了一个人,疯了一般要杀自己,打碎他生活一切美梦。
许鹤卿落下泪来,如今谢惊澜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他,而他却也是因为谢惊澜。
这是个死局,谁也无法解。
谢惊澜瞧见许鹤卿落泪,兀地松手,双眼猩红,“师尊更想要的,是他对吗?”
一个听话,顺从的他。
许鹤卿终于有了反应,哑声问:“他呢?”
谢惊澜嘲笑说:“他是我撕裂一半神魂所造,没有另一半神魂,本就极易陷入魔障,加之他自废双眼,现在应处在险境中。”
许鹤卿愣住,他不知道谢惊澜还有这种情况,却也记得,每世林止衣露面确实较之很少,如果这么想,每一世的这个月,林止衣都会发作的话。
他忽然不敢深思,发作起来会有多痛苦。他喃喃道:“你不怕…”
谢惊澜语气低哑缱绻,又卷着令人悚然的森冷。“怕什么?无论是我还是他,没了便没了。”
他从来,从来都无谓这条命。
谢惊澜紧紧拥住许鹤卿,“但是师尊,若你想要他,我可以让与他。”
“什么…意思…”
“杀了其中一人,那一半神魂会自行归一。”
许鹤卿心惊得无法再言语,乍的想起前一世,他杀了谢惊澜后,林止衣的种种变化。
半响后他垂下眼,平淡地问:“我怎么知道你们谁占据主导地位。”
谢惊澜一下就懂他的选择,他克制着疯涌的妒意,说:“师尊想要什么的样我,我便是什么样的,他会控制我。”
当初撕裂神魂之时,谢惊澜把对师尊的情意温柔全撕给了那副身躯。
剩下的唯有疯魔的占有欲。
可他现在却强行压抑自己的欲望,如同违背天性食肉的狼。
谢惊澜仓惶离去,再来的时候,他温柔地抱起许鹤卿。
许鹤卿抬手落在谢惊澜脸颊,眼神恍惚,声音也有几分含糊。“你是谁?”
谢惊澜低头,轻轻蹭在许鹤卿手心,“师尊想让徒儿是谁,徒儿便是谁。”
许鹤卿合上眼皮,呢喃着说:“把雨霁还我好吗?”
谢惊澜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很快又淡下去,他状若懵懂地问:“一把缺灵的剑,师尊为何这么在意?”
许鹤卿听不清,只觉得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