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皇帝没有去永晖宫,而是召了燕姬到天极宫宠幸。郑贵妃在永晖宫打探消息,只知道皇帝酒宴后和齐王,二公主谈了许久,之后礼部的侍郎白玄卿也去了。
郑贵妃心里七上八下,她猜测皇帝是不是变卦了,觉得送亲女儿这比买卖到底划不来。她气了一宿,但也无可奈何。昨天她宴席上,她最怕的还是宝儿被带走。
第二日她就派了两个嬷嬷出宫,给她大姐郑静姝赏赐一盒糕点。
郑静姝是贺家主母,每日打理内宅。如今贺家人口众多。贺衍已经有了六子两女,原配两个儿子,她有三个儿子,妾生子一个。两个女孩儿也都是妾室所出。
这们一大群孩子,除了贺家长子搬出去居住,其他都住在家中。光是孩子的事就够她忙的。她还要打理家中的田庄产业,贺衍身为宗子,她是宗妇,贺氏族中不少事务也需要她来过问。
她又是郑家长姐,与平常人家姐妹出嫁之后不怎么过问娘家不同。她们家出了一个贵妃娘娘,一个诰命夫人,娘家与她们关系紧密,若有大事,必定会来讨主意。
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郑静姝每日并不比她身为兵部尚书的丈夫清闲多少。
这日上午她正看着与管事的嬷嬷交代事情,就听到宫里派人来。她连忙丢下家里的事,去见宫中嬷嬷。
这些年来,若有大事,贵妃会召她到宫中。若有事想问,但又不至于她特意进宫,就会派嬷嬷来送些东西。
收下娘娘赏赐的糕点,她让嬷嬷去喝茶。等人离开,她轻轻拆下盒子中的隔层,拿出信笺读起来。
看完之后,她又是一阵无语。她这个贵妃妹妹又急躁了,何必这么急急忙忙撺掇皇帝把女儿嫁给吐蕃。这事情就算办成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吐蕃那番邦,万一娇生惯养的公主嫁过去没几年死了,叫皇帝怎么想?
这般想着,郑静姝只是摇头,把宫里的嬷嬷叫过来,如此这般点拨一番。
这天晚上,郑贵妃不等皇帝到永晖宫,自己领着宫女,提着食盒去了天极宫。皇帝这天晚上还未休息,也没有召人侍寝,只是与棋待诏下棋。郑贵妃款款入内,放下食盒,乖乖坐到皇帝身边,看他下棋。
皇帝起初不想理她,但她软软地靠在身边,一言不发,却有一股幽幽的暗香,让他渐渐分神。
宫女去剪了一次灯花,皇帝终于扔下棋子:“明日再下。”棋待诏扫了眼棋盘,暗记棋谱,跪拜退出。
等人退出,郑贵妃才柔媚道:“臣妾是来请罪的,请陛下饶恕。”
皇帝问:“你有什么罪?”
郑贵妃说:“妾之前说二公主可以联姻吐蕃,实是不懂事。这是朝廷大事,该由朝廷决定。”
皇帝知道她是回过味来了:“怎么突然明白了?”
郑贵妃说:“我原来是担心,二公主一回来,陛下为她而疏远我……所以心里一急就……但是那天在麟德殿,看到彩球落到三公主手里,吐蕃人想要三公主,我心一下子都要碎了。才明白这事情不好,既然三公主不该去,那二公主也不该去。”
皇帝脸色好看多了:“你能这么想就很好。”
郑贵妃依偎着他:“妾只是怕,怕二公主怨恨我夺走了她母后的宠爱。”
皇帝笑了起来:“二公主是个孝顺孩子,你不用怕。若她因为这个怨恨你,那她就是个糊涂人。”
郑贵妃一颗心放下来,不再多话,只是攀住皇帝的脖子,与他耳鬓厮磨。
两天之后,长昌公主大长来到京中小住,并拜见皇帝。她已经有许多年不来宫中,这次突然回京,皇帝亦是惊讶,不知道是何事。照理说最近没有大事,李家也一直平安。
元令霜也知道了长昌公主入京的消息。这是齐王妃原本安排好的,若礼部那边不能说动皇帝,就由大长公主出马,务必说服皇帝。
没想到事情解决得如此顺利,元令霜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让年迈的长昌公主白跑一趟。
她派人去给长昌公主捎去了口信,只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心中对大长公主既感激又愧疚。
长昌公主并不在意,她本来就想见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