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南也从来不认为,自己童年的那些创伤可以治愈。
外人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难熬的日夜,永远都没有办法理解他脆弱又恐惧的心。
心理咨询师们总是以高人一等的姿态逼他说出过去的痛苦,自以为是的觉得什么事情说出来了,就好了,发泄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可是,痛苦如果能被诉说,能被发泄,那都不是真正致命的痛苦。
他从不诉说痛苦,不管多疼,不管多绝望,他都一个人承受,这是母亲教会他的。
“啪嗒”一声,一滴眼泪落到了他的方向盘上。
他擦了擦眼睛,忽然嗤笑一声:“我怎么又哭了?陆霆逸,连着两天了,你果然有两下子,想逼死我是吧?那我倒要看看我们两个谁先死!”
他正恶狠狠的嘀咕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又是他那个存在感很弱的爹打来的。
他按了接听,语气十分不耐烦的道:“你干什么?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
“什么叫我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你干了什么?!”
云泽南以为是孟恬找他爸告状了,随口就道:“那个孟恬不合适,我绝不会娶她的,她是个神经病,读书读傻了!”
电话那头的云华显然十分意外:“孟恬?孟老的孙女孟恬?什么娶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泽南愣住了:“你找我不是为了说她的事儿的?”
“当然不是!”
云华急促的问:“你今天见孟恬了?什么叫不会娶她?”
云泽南暗自懊悔,原来孟恬没有告状啊,早说啊,他这波属于自爆了啊!
不过懊悔也只是一瞬间,他不甚在意的道:“见了啊,我跟她相亲了啊!不过,我没看上她,长得又丑,脑子还不好,谁娶她谁倒霉!”
“你胡说八道什么!”
云华训斥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脑子不好,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脑子但凡正常点儿,跟孟恬相亲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怎么会跟她相亲?谁给你介绍的?”
云泽南气愤的道:“还不是陆霆逸那个混蛋!也不知道他怎么联系上孟老头儿的,孟老头居然答应他,让孙女跟我相亲,我跟你说,孟老头孙女拿我当病例研究,说是要写什么博士论文,太过分了!爸,我有病吗?嗯?我有病吗?你说话啊!我有什么病?”
电话里的云华沉默着,没有回答儿子,也不敢回答儿子。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亏欠儿子,可是又恨他害死了妻子,他反复的在对不起儿子和对不起妻子的愧疚中挣扎,内心煎熬,以至于抑郁成疾。
他整个人生都是失败的。
没有保护好儿子,也没能照顾好妻子。
可他知道,其实,儿子病的比他更加严重,任谁跟云泽南接触一下,都会察觉他精神有些异常的,只有他自己怎么都不愿意承认。
他曾经给儿子请了最顶尖的心理医生做治疗,希望他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希望帮他稳定住精神,不要时不时的陷入狂躁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