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莫陈燧交待得很是老实,根本未用程务挺动刑逼供:“汝等来此之前,长孙参军便已经由密道出了交河城。”
虽然早有预料长孙明与侯莫陈燧很可能逃出交河城,可是眼下得知准信儿,程务挺依旧忧心如焚。
整个“驱虎吞狼”之计本就算不上精妙,利用得只是一个眼下的大趋势打个时间差,关键之处在于突厥人与阿拉伯人的信息不畅。
若是长孙明由交河城逃离,无论去了突厥人亦或是阿拉伯人那边,都会立即识破整个计策。
到时候非但右屯卫所有谋算彻底落空,甚至还会被长孙明反过来利用……
程务挺追问道:“密道入口在何处,可知长孙明欲去何处?”
侯莫陈燧已经彻底任命,只求莫要在死之前遭受一番痛不欲生的酷刑,颓然道:“入口就在后堂签押房中,长孙明预计由于突厥人与阿拉伯人互不统属,很有可能在配合方面出现意外,所以出城前往阿拉伯人驻扎的白水镇,亲自统领阿拉伯人。”
程务挺大吃一惊:“阿拉伯人怎会在白水镇?”
白水镇扼守天山南北交通之要道,平素驻有一旅安西军,怎地居然被阿拉伯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攻占,整个西域却毫无所觉?
侯莫陈燧坦然道:“白水镇守将乃是长孙家子弟,已经将城防移交给阿拉伯人……”
话音未落,暴怒的程务挺已然一脚踢出,正中侯莫陈燧前胸,将他踢得倒飞出去撞在一根柱子上,“砰”的一声响,屋顶房梁之上的灰尘扑簌簌落下。侯莫陈燧被踢得整个人蜷成一团,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有出气无进气。
程务挺拎着横刀就要上前将起斩杀,所幸被左右亲兵死死保住,如此人证,断然不能这般轻易便一刀杀了。
可程务挺怒不可遏,戟指怒骂道:“真真时一群贼子!多少儿郎在碎叶镇、在弓月城与贼寇作战,舍生忘死奋不顾身,陷身于敌阵之中尸骨无全,埋骨西域魂魄不得归于乡梓!尔等却在背后将他们用命来守卫的江山拱手送于贼寇,仅只是为了你们心底那龌蹉不堪之利益!到底是谁给尔等的胆子?尔等眼中到底还有没有半分家国之念?整天吹嘘什么门阀世家、簪缨之族,在吾看来,简直寡廉鲜耻、丧心病狂!等着吧,这件事传出去,尔等引以为傲的家族定将成为天下人口诛笔伐之对象,吏笔如刀,定将尔等这般卖国贼载于史册之上,将尔等之事迹播于天下,让尔等这些门阀、蠹虫,世世代代遭受汉家儿郎之唾弃!”
周围右屯卫兵卒看着程务挺怒气勃发、戟指喝骂,想到安西军之视死如归,想到右屯卫遭受之凶险,纷纷同仇敌忾,向着侯莫陈燧怒目而视。
侯莫陈燧躺在地上,面如死灰。
家族一直时他们心中最大的荣耀,他们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家族之强盛,为了后代子孙能够庇护于家族羽翼之下,有更好的起步、更好的助力,然后一代一代反哺家族,世世昌盛,誉满天下。
然而如今谋划之事一旦被天下人知悉,简直不敢想象家族会如何遭受万众唾骂。
最为要命的是,家族中那些素来被艳羡、崇拜的世家子弟,将会陡然成为人人唾弃的乱臣贼子、卖国恶贼,颜面扫地、千夫所指!
而且这样的骂名将会被载入史册之上,代代流传……
这一刻,侯莫陈燧心中满是悔恨。
然而程务挺不再与他多说,当即点齐自己的亲兵部曲,铁青着脸道:“即刻找到密道入口,顺着密道前往白水镇方向,务必要在长孙明抵达白水镇之前将其截住。记住了,就算是冲尽阿拉伯人的营地之中,亦要将长孙明的人头给吾带回来!”
“喏!”
他的亲兵并不知道所谓的“驱虎吞狼”之计,更不清楚长孙明一旦抵达阿拉伯人营地之中意味着什么,不过见到程务挺这般怒气勃发、郑重其事,便知道此行任务之艰巨。
当即不再多问,二十多人检查一遍身上装备,而后齐齐赶往后堂签押房,撬开地上的青砖寻到密道入口,便鱼贯而入。
……
待到亲兵离去,其余兵卒将侯莫陈燧看押起来,程务挺才想起尚有一个长孙汉藏身于衙署之中,不知所踪。
不过眼下衙署里里外外都已被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