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如今李二陛下已经不在,太子明显对房俊与长乐公主之间的私情予以放纵、视如不见,自己一个外臣又何须跳出来讨人嫌?
所幸长乐公主乃和离之妇,且无子嗣,纵然与房俊有私情,也不至于败坏了皇室的声誉。
况且高祖皇帝的那些个公主们也早已将皇室声誉败坏的差不多,尤其是房陵公主……
既然太子都不管,随他去吧。
李承乾奇道:“谈了什么事?”
房俊喝了口茶水,将方才与长乐、晋阳商谈的关于晋王之事和盘托出,末了,看看岑文本、李靖,道:“在下认为,与其将晋王赐死,使得太子殿下背负一个残戮手足、刻薄寡恩的名声,还不如留着晋王的性命,向天下示以宽仁,能够更快稳定那些追随晋王谋逆之兵将文臣之心。”
李靖蹙眉道:“若今日饶恕晋王,谋逆之后仍可得活,后人难免心存侥幸,未必不会予以效仿。”
所谓惩前毖后,赐死晋王不是目的,以雷霆手段震慑旁人不敢再度谋逆才是目的。
若晋王谋逆之后仍可不死,旁人自然心存侥幸。
房俊笑道:“千古一来,谋逆皆乃死罪,可历朝历代,谋逆之事可曾断绝?起兵谋逆,窃据皇位,所能得到的收益实在太大,即便付出性命也值得,所以有人谋逆并不是因为失败之后会不会死,而在于有没有谋逆的机会。”
区区一条性命,与篡夺皇位的巨大收益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只要有机会,任谁都得拼一把,即便后果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又续道:“况且晋王一旦战败,声望全无,哪里还有再度谋逆的能力?圈禁一个起兵谋逆的亲王,相比于赐死一个毫无威胁的亲王,更能够彰显太子殿下的宽厚仁恕,卫公要知道,当今朝野上下,忧心忡忡、心怀戒惧者不知凡几,若不能今早安抚这些人的心思,只怕往后还要横生波折。”
李二陛下暴卒,未等太子登基,晋王便起兵谋逆,声称手中握有李二陛下的遗诏……这份遗诏其实很难辨别真伪,所以当下朝野之中不少人都在观望,不肯直接认可太子的正统身份。
等到晋王覆灭,太子登基,这些人岂能不担心太子秋后算账找他们的麻烦?
心存戒惧、人心惶惶,难免埋下隐患。
若太子能够昭示其宽容大度,连谋逆之首恶都能宽恕,其他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更有利于快速稳定局势。
最近很少发声的岑文本仔细想了想,颔首赞同:“二郎之言,颇有道理,皇位传承应当尽可能的避免杀戮,即便无法避免,也要尽可能的控制规模,等到晋王战败,再无起兵之可能,予以赦免正好彰显太子殿下大度,使得朝野上下迅速安定。”
天下大势,从来不在于某一个人的死活,即便英明神武如李二陛下,一朝驾崩,只需帝国政局稳定自可依照先前之成法顺畅运转,晋王之生死又何足论?
首要之务,在于快速稳定朝政,将这次兵变所带来的损失降至最低,继而休养生息,用不了几年便能恢复如初,以太子之宽厚稳健,再过几年未必不能使得国势较之贞观年间更进一步。
李承乾看向李靖。
李靖笑道:“殿下心意,吾等岂能不知?晋王固然死罪,可既然殿下不忍杀戮、全意维护,老臣自无意见。”
“如此,多谢诸位爱卿!”
李承乾激动不已,起身,一揖及地,郑重施礼,以表心意。
他岂能不知晋王犯下的谋逆大罪纵然死上十次也不冤?可是诸位大臣顾忌他不忍赐死手足以全兄弟之义的心思,全力赦免晋王之罪,实是令他感激不已。
自古以来,如此谋逆大罪,未闻有活命者……
几人自是不敢受礼,急忙起身避让一旁,躬身还礼。
岑文本道:“殿下何须如此?您素来仁厚,不忍对臣下施以苛责,此乃吾等臣子之福分,亦是大唐亿万黎庶之福祉,是吾等应该感谢殿下才是。”
李靖也道:“待到叛逆平定,涤荡寰宇,正该施以仁政、休养生息,殿下继往开来,开创一番宏图伟业,陛下在天之灵亦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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