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上校的话不管用,那还认不认得我这个老东西?!”
一众卫兵都是从靳家分营调出的,靳老一露面,紧随其后的便是陈师长,这下众人慌了神。
后院隐隐传来乐声,余又青在前领路。
虞姬似乎又舞到了相熟的唱段,台上鼓点突地绵密起来······细密的汗珠滑落,余又青咽了咽嗓子。
宋子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上了对面的角楼,他舞出一记剑花。
“我现如今虽是少帅,但当年长辈们做这样安排总归是有他们的道理,我一个晚辈怎好非议?”秦啸川冷笑起来,“不过,我四哥战死那年,我倒是想问问靳大少爷又在何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如今是个身强力壮之人,要没你老子庇护,你可敢上前线去像我四哥那样拼命?!哼,自己本事不够就不要怪老天爷不公······能替我四哥‘续命’,是你的‘荣幸’。”这话说到这份儿上,就连陈允河都不禁皱起眉头去觑一眼靳斐易的反应。
可这次,靳斐易只是脸色铁青地攥紧了拳头,便别过脸对上戏台不远的地方。
“不过靳家,好在你父亲,还是有点本事的······所以我今夜邀请他来吃个便饭,顺便商讨一下领兵出征一事,靳大少爷不妨猜猜看,你父亲到底会不会同意呢?”
“呵,曾家余孽一日不除,我父亲他断不会同意······”戏台旁的廊柱后,缓慢走来的侍从官远远冲靳斐易轻点了下头。
靳斐易冷笑一声,笃定的话音刚落,宋子文跃下戏台直奔秦啸川而去,宋子文那一剑划伤了俯身护主的陈允河后,偏了一寸,直直刺进了秦啸川的锁骨之下。宋子文讶然,他竟不躲?!
“——高胜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拿下!”先一步跨进内院的陈师长瞪圆双目,抬手拔枪怒道。
高胜鸣同陈师长身后半步开的余又青遥遥对视一眼,这才缓缓掏枪制住了宋子文。
靳斐易骇然回头,却一眼望见陈师长身旁的靳老,神色惨败。
“哼,靳老!这便是你说的事态紧急?”陈师长亲眼目睹了学堂一事,路上余又青极力替靳斐易开脱,要不是看在靳老的面子上,他倒真想叫少帅狠狠收拾一下这个战前扰乱军心的公子哥儿!
“少帅!”陈允河连忙起身替他检查伤口,好在那戏子似是个新手,剑只刺入了半寸。陈允河却霎时一惊,少帅为何不躲?他暗自抬眸对上秦啸川深邃难测的目光,倒吸一口冷气。
秦啸川抬手拔了剑,顿时鲜血长流。“靳老——您说,若我父亲还在,您儿子这一枪一剑,要该怎么算?!”陈允河搀他起身。在高胜鸣说出靳辛然的名字那一刻,他便知道靳老今晚一定会出现。加之学堂行刺的人确实不是靳斐易所为,要做实靳斐易的罪名,那最简单的办法,便只能以身试险。
“——父亲?!”靳斐易没料到除了靳老竟还有个局外人在场,他惶急从座椅上起身。月洞下摇曳着芭蕉树影,渐渐同一片深重的人影一并被吞入黑暗中。靳老沉沉吐了口气,目光冷冽地扫过身前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半晌后定了神思勾起嘴角道:“哼,少帅是中了一枪一剑不假,可怎么就平白次次皆一口咬定是我儿所为?且他的本事别人不清楚,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清楚吗?少帅究竟是太看得起他咯,还是承认自己如今已力不胜任?!”
秦啸川颔首并未接茬,按压住伤口的掌心感受到了跳动的心脏,他平稳地默数起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可靳老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在靳斐易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他眼底的红血丝充涨起来,嘲弄道:“父亲!常人皆会设防,这小子身居高位,历经百战,怎么可能躲不开那一剑?!他躲也不躲,分明是又要演苦肉计给你们看,故作大度!他根本就不是真心要讲和,他是想要对我们靳家赶紧杀绝!”
“你给我住口!你能有几个斤两!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他说完便侧身对向陈师长,“咱们陈师长也不妨说句公道话罢······”
陈师长看一眼咬着牙垂头浑身都绷紧了的靳斐易,虽不喜他,可面子还是要给靳老,于是拧眉颔首对上伏地的那个戏子,镇定道:“我看眼下紧要的还是先替少帅处理伤口,陈允河!去找方军长问问看府上有没有应急的医药箱。”陈允河应声行了个军礼,可要去找方军长,这······他下意识就要回头去看少帅,却叫陈师长投来的目光震慑住了,“这点场面就吓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