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塔、战壕、栅栏、牛马墙,左师留给华氏的进攻区间,只剩下正面短短的一小节平坦地,而在这块“通途”的后面,是披甲执标枪的左师官兵。
现在负责左师临战指挥的是公孙钟离,他在高处观摩了密密麻麻的敌阵一会儿,感觉头皮发麻:“耏氏肯定又献门了。”
造反派兵分两路,一路围了左师,四百匹战马四处跑圈,两倍于己的战兵做好了强攻部署。公孙钟离道:“军制和兵种和我方一摸一样,估计战法也八九不离十——都是学公子卬的战术啊。”
大家都对丹水之战研究甚深,同学们一起抄作业,现在临战只能靠着勇气和人数比拼。都是内卷,华御事感觉自己有两倍的兵力,另一边公孙钟离也信心饱满:“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攻之。我依托工事,墙高壕深,定要你来撞个头破血流,咯咯你的牙。”
公孙钟离读的的兵法自然不是《孙子兵法》之类的旷世神作,西周初年其实已经出版了《军志》、《军政》等一代的兵法,唐以后这些军事著作都遗憾地散佚了。
后世兵法的军事思想或多或少都承袭了《军志》、《军政》,两书的引文在《左传》、《孙子兵法》和《李靖兵法》都多有论述。
穆大夫矗立于华御事的指挥车上,献言道:“突袭首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左师在国家承平,绝无外患的时间段,居然时时戒备,可见其军事素养绝非常人。
深沟高垒,防事齐全,强攻难有作为,不如留下二百四十骑以及相应的步兵以作监视,余部联合公子盻所率的战力强攻宫殿。宫殿既下,杵臼授首,左师的人自然就没有了作战的理由和勇气。
是所谓擒贼擒王。”
华御事不语。
穆大夫又道:“襄大夫那边不可能封闭宫殿的消息很久。倘若强攻,必然杀声震天,届时贰广从宫门杀出,前后夹击我军,我部必定不战自溃。顿兵坚垒之下,自古兵家大忌,左师须臾不可得手,久之兵泄,必为所乘。望君察之。”
华御事的儿子华元就在父亲的身边,他嘴巴上毛都没长齐,道:“父亲,不如先派小股兵力试探一二,倘若左师反应迟钝则战,左师反击犀利则用穆大夫之策,何如?”
穆大夫气道:“此等而下之之策,万万不可取。临战唯速,用兵唯惜。我等本是各组联军,心思不一,如何能甘愿为前驱?
竖子还不退下,军前议战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是上卿之子。华御事听他言语不逊,反而更偏颇:“我意已决,先派小股力量试探。”
穆大夫更恼:“竖子不足与谋,子姑待之。”他连带着把华御事也骂进去了。
“好你个穆老贼,只带了区区八十骑兵,也敢在我面前造次。左右与我拿了他,速速令穆族子弟打前阵。”
……
“公孙,你要的东西取来了。”一个士卒气喘吁吁地给公孙钟离捧上了几卷布匹。
“善。挂起来。”
一时间,华御事看到前头挂出了标注着“州吁”、“共叔段”的画像,公孙钟离让人指着画像大声叫阵:“华御事谋反,欲要效仿州吁、郑段等人,弑君谋逆,篡位自立,天日昭昭,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左师营内齐齐呐喊,许多人喊着喊着,气血涌上后脑,激动莫名,整个人宛如打了鸡血一般。
“善!士气这就上来了。这些画像当初是太子江准备给公子御的,不想在此打出。”公孙钟离满意地背过手。
华御事果然沉不住气,连致师的军礼都懒得履行,直接派穆族杀上去。
穆族士兵得闻家主被擒,即使答应了,也不会有人替他们表功,故而士无战心,左师几轮箭,就打发得他们四下溃逃,往居民区散去。
“真是豚彘一般的队友。”华御事草草留了人手监视,都是别族的兵马,比之左师尚少了八十骑,自己带队径直扑向宫殿。
公孙钟离见华氏的主力搬走,不假思索就猜到了后者的意图,待主力远走,就在填平火灶,在营内摆开车马军阵。
“宋国兴亡在此一战,诸君随我碾平反逆。”左师的官兵骤然打开营门,骑兵快鞭催马,以菱形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