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公子卬如此识相,卫成公心情也相当不错,当即要宣布退朝。
“臣有一言,愿献于君上。”
卫君惊讶道:“子瞻有何良言?”
公子卬再拜言:“夫戚邑,卫国之腰膂,帝丘之锁钥也。
卫国诸城,以帝丘人口最盛,戚邑次之。田垄交错,五谷丰茂。自殷商以降,农人、百工在此繁衍不息,凡攻城所备之器械,戚邑无不能造;凡围城所需之粮草,戚邑无不能供。
戚邑不但物产丰饶,且交通便捷,戚邑所产之绢布、粮昧、漆器可顺黄河而补给扼守北方的重镇,五鹿,亦可逆流而上,运抵帝都、楚丘,还可取道邲,从黄河转道濮水而东,抵达卫国南方边城——匡与訾。
国内承平,戚邑水运发达,商人熙熙攘攘,往来于间,财货周转于列国,而卫室从中取利;一旦烽火扰攘,戚邑即为国之血脉,连结都城、四境,为之输运兵马、粮昧、辎重,不论攻取晋城。还是郑邑,均尽得其用。
且戚邑处帝丘之北,为都城之北向屏障,大河自西南向东北而过,藩屏其侧,若有寇自东北而来,卫室若有戚邑,可据河而守,半渡而击;戚邑若不在卫手……”
“又待怎地?”亚卿孔达急不可耐地问道,当初一战把戚邑弄丢的将领就是孔达。
“戚邑若不在卫手,则敌可引大军围困帝丘,而戚邑自殷商以降,不断开垦熟田,所产足以供养千乘之师,如此敌军围困帝都之粮不绝如缕,而帝丘仓禀之粮终有尽食之期,以有涯而拒无涯,难矣哉。
昔日武王之诛纣也,朝食于戚,故而周师袭远而粮草不乏,虽在商地,却粮丰于纣军,士卒无有千里转战之乏,皆因戚邑之水运、粮产也。
故而私以为,戚邑之于卫,如敖仓之于秦,如咽喉之于心肺。有戚则帝丘安宁,无戚则卫有累卵之谓。”
卫君和孔达听了都心有戚戚,戚邑丢了就仿佛把进攻国都的前进基地和国内最大的粮仓给沦陷了。
“昔日晋文公时,诸侯朝觐晋室,达以贪鄙,伺机伐郑,取訾、匡、袐三城,拔之。晋侯怒,遣将先且居、胥臣,领兵伐我,五月初一围困戚邑,而六月初八克之。晋军又率师围匡邑,一战而克。我为晋俘,囚于室,五年前,方获释。”
孔达说完,卫君补充道:“孙大夫之曾祖,孙昭子亦为所虏,若非陈国讲和,二人将不得归矣。
孤一人由是而失匡、戚二邑,今听君之言,恐将夜夜难寐,如之奈何?”
公子卬嘴角露出不可察觉的笑意。嘿嘿,先把货物夸得有多好,才好方便开价。
“卫公有多大胆略,卬就有多大谋略。”
“子瞻若说服晋国君臣归还戚邑,孤一人愿赐尔以为封地,若何?”卫君试探道。
公子卬婉言拒绝:“卬为宋之太傅,获封他国之土,唯恐国人物议,以为太傅不忠于父母之邦。”
“子瞻欲求锱铢否?”
“然也。君上明见万里。”
“子瞻索求几何?”
公子卬笑而不语,就等卫成公自己开价。
卫成公面有难色,求助于自己的臣子:“诸位卿家以为赏格如何合适?”
说完,他眼光卓卓地看着宁俞,整个卫国恐怕未有比这位老臣更聪明的存在了吧?
“咳,咳。”宁俞出列道:“启禀君上。夫戚邑,十万人之大邑,有良田百万亩,以百亩熟田八十三镒市价而计之,合一千六百万钱铲币,值三千三百釿黄金。
每八户野人,共耕百亩公田,故而承担每岁税入的公田价值四百一十二釿黄金。”
公田是国君每岁税入的来源,宁俞单刀直入,把戚邑的财政价值单独剥离出来计算。
“依照宁大夫的意思,是赐予子瞻四百一十二釿黄金么?”
宁俞心中和明镜似的,若是把戚邑的兵源和劳役的价值也算进去,那卫国就真的没什么赚头了,他没有点出这些,就怕公子卬坐地起价。
“公子若为卫国取戚邑,赏金四百釿;若同时说服晋国归还戚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