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微微一愣,笑而不语。
以他对草包皇帝朱由检的了解,休要说是在辽东之地下一盘大棋,就是在京师之地,想要摆平一件事,都要依靠魏忠贤、钱谦益等人。
说穿了,朱由检之所以是一位大明的好皇帝。
究其根本,无非一条: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草包而已。
正因为朱由检知晓,自己是一个大草包,所以,才将所有的大事小事烂事烦心事,统统丢给别人去做,自己躲在后面当一个甩手掌柜……
“徐大人,您还别怀疑,这一次,真是皇帝陛下在执棋,我茅元仪不过是他手里比较好使的一枚棋子而已。”看到徐光启的神情,茅元仪便知道老大人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再次开口澄清。
“哦?这一次、皇帝陛下真是执棋者?”徐光启脸色微变,急切的问道:“依你之见,辽东大战不会玩脱吧?”
话问出来,徐光启自己都惹笑了。
他连连咳嗽几声,正色说道:“止生莫要会错了意,老夫这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哈哈。”
茅元仪笑道:“也就你徐光启徐大人敢如此说,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反倒令人心里觉得踏实。”
旋即,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叹一口气,道:“实不相瞒,这一次辽东大战已经开打,战况不太明朗,我心里也是十分的着急。
可是,相隔千山万水,消息闭塞,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我茅元仪又非神人,岂能遥控指挥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故而,目前来说,还仅仅是出一出馊主意,做几个小动作,对整个战局而言,起不到根本的作用呐,我的徐大人……”
说着话,茅元仪摇头叹息。
这一幕,让徐光启的心情再一次紧张起来,正色道:“老夫担心的就是这一点,皇帝陛下思维敏捷,博学多才,但心情总归是有些浮躁,毕竟没有接受过正式的储君教育;
故而,老夫斗胆请教,那边战情如何?
能否全盘把控?”
徐光启潜心天文、数学、农学等,对兵家之事略知一二,但比之茅元仪来说,则显然不够看。
所以,老大人的态度就十分的恭谨。
“目前来看,应该还没有大的遗漏,”茅元仪沉吟几声,道:“不过,我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了,这张地图徐大人先看看。”
茅元仪从袖中摸出一副地图,摊开在榆木桌面上,伸出一根手指指点:“看看,这里是苦兀岛,这里是由检1号城,这里是鹿鼎山,这里是老河口……
建奴三万骑兵,兵分两路,一路绕过鹿鼎山,目标是苦兀岛;
另一路兵锋所指,明面上是远征曹文诏,实际上不过是驱狼吞虎,顺带着灭了数十个野人部落,莽古尔泰的这一手棋,甚是高明啊。”
徐光启低头凝目,认真观察着地图,花白的眉毛微微抖动,似乎有所领悟。
“莽古尔泰的这一手驱狼吞虎很高明,而实际上,咱们的草包皇帝更高明。”徐光启突然笑道。
茅元仪:“嗯?何解?”
徐光启:“你是大明战神,那老夫就斗胆考校一下止生,如何?”
茅元仪苦笑摇头,道:“徐大人,你这不是为难我茅止生么?”
二人相对大笑。
“那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吧,”茅元仪也不谦虚,直接开始分析起来:“咱们的皇帝陛下最擅长的,并非兵法,而是人性。
徐大人你看,从苦兀岛出发,沿途向南八百里,皆为辽东之地最为肥沃、最适合垦荒、且最适合修筑水利工程的好去处。
看看其在地图上像什么?
是不是像一吊肥美的羊羔肉?”
徐光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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