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苻坚在夺取石城过后，就让长安的检司派遣人员进驻了石城，这些人的任务主要有三个，第一是甄别晋朝的官员，将那些躲藏在平民之中的官员找出来送往长安，第二是在石城构建间谍网，苻坚并没有吃下竟陵的把握, 既然吃不下那么走之前安插点钉子进去总是好的，这第三嘛，则是对在石城留存的文书进行整理收集，从中获取有利信息。



用间绝对不是苻坚独创，在孙子兵法时就已经阐述了用间的重要性，秦灭六国时谍报也是起了极大作用，燕国晋国都有自己的间谍部队, 现在探明的燕国的间谍机构主要由慕容恪指挥, 并没有纳入朝廷的统一系统，检司给他们的代号就是“太原王府”来作为燕国情报机构的统称，而南方相比于北方就更粗放一点。



一般来说，南朝的间谍机构由首都行政长官负责，西晋时间谍就是司隶校尉的职责所在，而到了东晋则由建康太守负责，当然朝廷的间谍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也没有正式的编制，南朝真正让人叹为观止的世家大族为了准确掌握天下情报在各地布下的钉子，比如荆州的世家为了应付秦国南下就会着重收集秦国荆州的情报，这些情报因为范围很小所以往往具有极高的准确度，当然坏处就是没有机构能汇总这些情报，导致南朝谍报始终各自为政不得要领。



最典型的就是石城失陷时，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去焚毁藏在官署的文书，这些文书不乏就有北边来的线报，而且往往还会实署其名作为功绩记录下来，这就很便宜了检司的人, 检司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些情报全部梳理了出来递交给了苻坚。



苻坚这段时间正忙着布置怎么对付桓温的事情, 心情绝对谈不上多愉快，要知道桓温数万大军而来，对他的压力很大，所以当看到情报的时候，苻坚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怒火，上面写的很清楚，大量关中的士族在跟南朝暗通款曲，甚至不乏朝中大臣，这样的情况看的苻坚眼皮直跳，心中杀机暴起，可他也明白一点，这些人是杀不了的，收揽士族之心他是必须要做的，如果现在动了刀子，整个北地士族都会跟自己离心。



想到这里苻坚不由得长叹一声，皇帝真不是生杀夺与随便操作的，当初自己觉得苻生暴虐，如今看来苻生其实也不单纯是暴虐，其实苻生在跟自己做一样的事情，那就是收揽皇权，重用门阀, 只不过其手段更加酷烈不讲技巧罢了，当然苻生的后果是什么，苻坚是看在眼里的。



“来人！”想到这里苻坚对着帐外呼唤一声，一个卫士闻声进帐。



苻坚指着木箱里的一筐竹简，开口说道：“这些是长安有些人通敌叛国的证据，朕本来是想严加惩处的，但是他们毕竟是汉人，心向南朝也不是不能理解，朕可以宽宥他们一次，将这些竹简全部焚烧，这件事一笔勾销。”



“诺。”卫士拱手应道。



“对了，别在这里烧，拉回长安去，当着他们面烧”苻坚又补充了一句。



“诺。”



吩咐完这些，苻坚叹了一口气，然后便低头接着处理军务，突然他发现之前的竹简还遗漏了几封没看，正掉落在地上，苻坚本想叫住那人一起送走，但是那人已经走远了，于是苻坚干脆将他们捡起来，展开细看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苻坚心中的无名怒火就燃烧了起来，跟上几封不同，这几封没有写士族通敌，而是写了秦国境内商人通敌的情况，好家伙，密密麻麻，基本上秦国稍微叫的出名字的富商全部跟南朝有染，而且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民族大义，单纯是南朝出钱出的多，情报跨张到连苻坚的皇宫地图都绘制的异常详细。



苻坚赤红着眼睛看着这些竹简，相比于士族的背叛，商人的背叛他更加不能容忍，士族是什么货色苻坚清楚，从来也不报希望，商人呢？自己怕是商鞅过后对待商人最好的皇帝了吧！减免他们的赋税，废除歧视性政策，减少官府对他们的制约，甚至还允许他们不在东市，西市售卖物品，允许他们直接随地售货，还重用了如同张轸这样的商人为官，可是到头来却是赤裸裸的背叛。



联系到之前商人勾结官员大肆倒卖秦国的储备粮，苻坚再也忍不住了，猛的一拍案几，怒吼道：“来人！给朕来人！”



很快卫士便走了进来，苻坚如此暴怒他们都以为苻坚是遇到刺客了。



苻坚看着他们，几乎咬牙切齿的下令道：“传旨长安，将这上面的商人全部捕拿，依法严办！不得宽宥！家产全部充公！”



卫士虽然疑惑苻坚前后态度为什么不一致，但也不敢询问，只能拱手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