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遭受不幸的人有很多,大概分为两种。一种人希望别人都不要经历他所经历的不幸,另一部分希望别人比他更不幸。
很显然,瑞利属于后一种。
阿黛尔叹了口气,将那盏提灯放在了一边。“刺客”为他提供了黑暗视觉的能力,所以拿不拿提灯都无所谓。
在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衰老男人。他的身上散发着腐败的特亚纳果的味道,赤裸的上半身长满了葡萄形状的疱疹,胸腹间的皮肤在烈性的皮肤异变作用下变得像是蜂巢,内脏在血肉的破洞间蠕动着,像是新生的蜂蛹。
原本隐匿在阿黛尔身边黑暗当中的黑火瞬间燃起,形成了一片火焰的墙壁,将阿黛尔护在中间。这说明地下室内的空气中已经布满了从变异体身上释放出的具备污染性的某种生物,继续呆在这里会非常危险。
在阿黛尔刚刚走进地下室大门的时候,她就看清了瑞利父亲的样子。尽管他藏在阴影之中也逃不过刺客的眼睛。而她之所以走下地下室,原因之一是有那个能在泥土中穿行的灵体在,一间地下室根本困不住她,其次就是她还对瑞利的人性抱有期待。
“现在看来,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像索菲一样让人省心啊……”
阿黛尔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在风衣下抽出了手枪,将暗金色的净化子弹塞进了枪膛。
原本这种一枚就要十镑的子弹即使是对阿黛尔来说也属于奢侈品,然而在接管了埃斯科之后,阿黛尔得到了不少相关的物资补充,几枚净化子弹已经不需要心疼了。
瑞利的父亲似乎序列不高,主要难缠在他身上因为吞噬罪恶而产生的神秘疫病,然而这项能力也被黑火克制,所以阿黛尔并不担心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对方。
果然,即使已经不剩下多少灵智了,本能依然告诉瑞利的父亲,眼前的这个女人很危险,这让他根本不敢离开床缝间的阴影,只能躲在床后和阿黛尔对峙着,嘴里发出“嗬嗬”的响声。
阿黛尔的脚下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根已经发黄变脆的骨头。顺着骨头滚落的方向看去,那只怪物正小心翼翼地将手中当作玩具的东西向阿黛尔的脚边扔过来,似乎是在祈求着什么。
在他的身后,阿黛尔看到了腐烂的和未完全腐烂的皮肉、折断的碎裂的人类骸骨堆成的杂物堆,看到了尺码不同的女工服装和首饰。
“看起来,我似乎不是瑞利带到家里的第一位受害者……”
阿黛尔默然两秒,轻轻叹了口气。
罗塞尔大帝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我算是亲身体验过一次了……
阿黛尔转过身走上台阶,透过灵视可以看到,象征瑞利的灵性光团仍然坐在楼梯口,兴奋和激动的红色占据了主导的地位。
在父亲异变的压力下,瑞利已经彻底疯了。行人看他的眼神不是怜悯而是畏惧与厌恶,是对疯子、杀人犯的畏惧与厌恶。这个男孩在期待着,期待着有人能和他一起承担相应的痛苦,而这种畸形的期待已经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不过幸好,没有下一个了。
阿黛尔轻轻敲了敲铁门,引起了瑞利的注意。不等对方开口,阿黛尔就对铁门外轻声说道:
谷</span> “我听到你的愿望了。”
说完,她的手里多了个装着奇怪菌类的小玻璃瓶。看了看瓶子里似乎在微微颤动着的蘑菇,阿黛尔又补充了一句。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魔法吧。”
阿黛尔快步跳下台阶,淡蓝色的坚冰从她的脚下蔓延开来,将躲在阴影后的瑞利父亲牢牢冻住,任由他如何挣扎,甚至将腐烂的皮肉都蹭掉了几块,也无法摆脱束缚。
阿黛尔拔出剔血者,麻利地直接捅进对方的腹部,在蜂巢般的烂疮中豁开一个口子,将那个小瓶里的蘑菇直接倒进了他的胃里。
那些蘑菇刚刚接触到血肉,就以一个相当恐怖的速度疯长起来。白色的菌丝像是织布机上的丝线,只在几分钟之内就将瑞利父亲那流着黄白相间液体的破损腹部缝合起来,形成一个白色的茧。
随后,瑞利父亲的肚子像是吹气球一样胀大起来,血肉之间的蜂巢状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