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佩修女已经不记得自己战斗了多久。
在恶魔之塔的内部,即使是心智最顽强的战士也会感到疲倦。四面八方都是鲜血的红色和深渊的黑色,恶魔们像是回南天气时墙上的水珠一样密密麻麻地涌出来,被搅碎的紫红色血肉从顶层堆到底层,形成一座座散发着腥臭气味的小丘。
她大踏步向楼下走去,挥动着手中战神赐予的连枷驱散沿途的怪物。
起初,她还是用砸塌钟楼的地面,让自己直接落到下一层的方式快速前进,然而很快就连塔楼每一层的空中都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恶魔,它们的犄角、翅膀和利爪互相碰撞,发出慑人的声响。
在这样高强度的精神压力下,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也会被折磨的发疯。甚至于下了战场之后,用小刀切个苹果都会忍不住呕吐。
然而,维斯佩不是战士而是修女,是侍奉大地母神和战神的修女。
战神的修女不会手上,母神的信徒不会迷茫。
所以维斯佩迈步向前,手中连枷绽放出灿烂的光华。
层层叠叠的恶魔在阻挡住维斯佩前进的脚步的同时,也挡住了它们的退路。无论是尖牙利爪还是诅咒法术,都无法穿透维斯佩修女身边的那层耀眼的晨曦光芒,还有她身上那套厚重的板甲。
而维斯佩修女的攻击甚至不需要瞄准,只是向手中的连枷奢侈地注入灵性,然后毫不犹豫地挥洒出去。连枷举起时是晨曦,让黑暗退散,诅咒消失;连枷落下时便是夕阳,让血肉衰朽,骨骼风化。
她迈出的每一步都踏在不知多少恶魔的尸骨混杂而成的血肉地毯上,自塔顶沿台阶向下,绵延数百米,好像在走一条朝圣的道路。
这让她回忆起自己在南大陆的第一场战斗,那时候她甚至只有序列7,还没有成为战神的眷者。
南大陆的土著叛军通过和鲁恩人的军火交易,获得了新式的武器,将孤军深入的弗萨克战斗修女们层层包围。
维斯佩修女的姐妹们在她的周围支离破碎地死去了,然而不知为何,哪怕直到今天,她也从未觉得自己能够像当时那样充实。
修女团的团长向战神祈祷,获得了祂的加护,在战场上冲杀直到战死。
在那神圣的力量涌入团长身体的那一刻,维斯佩修女目睹了对方的战斗,见证了那场由剑尖施展的致命奇迹。
她证明了维斯佩修女以前信仰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当然,这并不是说她曾经需要奇迹来证明自己的信仰。
随后,信仰与肾上腺素带来的狂热与激颤感主宰了她的意识,当时如此,现在也一样。
她跨过了被一分为二、半沉在淤泥中的帕拉托斯修女,远离了已经沉入沼泽之中的伊尼丝修女,向着远处的反抗军阵地发起了一个人的突击,正如现在她向着恶魔的集群冲锋,依旧单枪匹马,依旧气势如虹。
突然,那些阻挡在她面前的恶魔同时止步了,为维斯佩修女让开了道路。就算她一时没有控制住又杀了几个恶魔,它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的情绪——或者说,有更高级的情感占据了它们的大脑,让它们无法做出更多的动作。
谷</span> 维斯佩修女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就大大方方的收起剑刃,大踏步走向钟塔的外面。尽管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但是她的脚步并没有丝毫的动摇。
维斯佩修女走出了塔楼,外面是深红色的天空。尽管按照时间来计算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但是贝克兰德的东部仍然被深红色的光芒照耀的亮如白昼。
祂的存在本身就构成了新的规则,让地狱深渊的一角与现实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重合。虽然祂现在还没有完全降临,但是仍然不影响祂预先对自己即将君临的地盘做出一些布置。
恶魔的语言第一次穿透了维斯佩修女的盔甲,让她的内心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凉意——不过也仅止于此了,她胸口的黄昏圣徽散发出了明亮的光芒,刹那间,她就从一位疲倦的战士化身为了一位虔诚到狂热的牧师。
天使的位格压制?或许有那种东西吧,不过对于现在的维斯佩修女来说,那些都无关紧要了,就像是那些通俗小说繁琐的设定一样,对于维斯佩修女的目标毫无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