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内冲了进去。



在冲进了县城后，孙传庭看到了他此生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只见街道上，早已经空无一人，摊贩们的摊子就摆在街道上，被撞得混乱不堪。



而地上，还时不时能看见两三具尸体，鲜血粘稠，看来是刚死没多久。



孙传庭望着这一幕，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他忽然朝四周大吼起来：“还有人吗？还有人吗？”



“还有人活着吗？”



“活着的就吱个声，本督乃皇上钦点五省总督，奉命剿灭闯贼，若你们受伤，我会送你们去看大夫。”



然而，孙传庭的大吼，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这座城，变成了空城，死城！



整个县城，换在平日，最少居住几万人，可现在，竟然生生变成了一座空城啊！



孙传庭的眼眶逐渐微红，他咬牙切齿：“闯贼，闯贼！”



“你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害得多少良民百姓被迫逼良为娼，加入闯军！”



身后，曹变蛟骑马追了上来。



见孙传庭这样，曹变蛟拍了拍孙传庭的肩膀：“孙大人，无需过度悲伤，尽我们本分便好。”



“我们快走吧，如今闯贼已经往顺庆府去了，我们必须尽早部署，争取让顺庆府的百姓不遭迫害。”



孙传庭仰天，擦了擦微红的眸子：“走吧。”



可也就在这时，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一道婴儿的尖锐哭声。



原本要走的孙传庭，仿佛被这道哭声瞬间定住了，坐在马上的他，浑身颤了一下，而后不顾一切的翻身下马，朝着旁边的那个屋子狂奔了进去。



屋子的门，是大开着的。



待孙传庭跑进去后，那清晰的婴儿哭声，便更加响亮了。



只是，刚进这个院子，孙传庭便看见男人被鱼叉扎穿了胸膛，倒在了井旁，井里的水，是红色的。



还有一个约莫八十岁的老婆子，头发花白，瞪大双眼，眼里全是血泪，似乎死不瞑目，她的一只右手被砍掉了。



这一幕幕，都在刺激着孙传庭。



孙传庭是大将军，是五省总督，他见过无数的杀戮，甚至见过尸体堆成大山，鲜血灌满大河，但眼前的一幕，似乎比战场更加可怕。



他们不是战死，而是被虐杀的啊。



“没事，没事，还有人活着，还有孩子活着！”孙传庭眼眶更红，但却露出激动的笑容。



他立刻一脚踹开房间内的大门，闯了进去，因为孩子的哭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但是，当孙传庭进去后，却看见了一个女人衣衫被撕碎，倒在了床上。



那张大床，早已被鲜血浸染。



“这群畜生，这群畜生，这是他们的同胞，这不是关外那些外族！”孙传庭怒吼连连。



连自己人，都下得了如此狠手！



不是人，简直不是人！



最开始，李自成便是一路杀一路劫掠的，直到后来意识到要统一天下，这才约束自己的部下，博取好名声。



曹变蛟也跟着进来了，当他看见这一幕，心中的怒火便彻底无法遏制。



“孙大人，这个仇，迟早要找闯贼报的，那群反叛的农民，早已经丧心病狂了。”



曹变蛟低声道：“该杀，他们都该杀！”



孙传庭怔怔的望着床上那个衣衫不整，早已死去许久的女人，闭上了眼睛，扯了一块布，替那个女人盖上。



随后，立刻循着孩子的哭声，从床底堆满的甘草下，抱出了一个约莫几个月大的婴儿。



那孩子生得可爱，就是脸上沾了点血，怪不好看的。



孙传庭眼眶血红，沙哑声道：“多可爱的孩子啊，这是我们汉家百姓的血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