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对贼首大牢暴毙一案进行审查,苏知州本着商议好的方案,在泉州大肆搜查了十几天,倒是趁机追究了不少官吏,其中也未必没有顺手清洗一下政敌的势力。
而后来王宪台只不过比天使早到了几天,并没有查出什么新的线索,暂时也只好以苏知州的案情审理结果为主。
案件的结论就是州衙一个姓范的录事参军,因为家中也是海商,有多名兄弟子侄曾经丧命于海寇之手,正好他掌了州衙的刑狱之事,所以出于报私仇的目的,在几个贼首的饭食之中下了毒药,导致了五名朝廷重犯暴毙狱中。
其中,有几名牢头狱卒受其指使,参与其中,也有多名官吏在事后为其掩盖,试图逃避罪责,一律视为共犯。
因为范录事也是个从八品的官,按着大宋朝轻易不杀文官的不成文规矩,苏知州判了个追夺出身文字,流放三千里。
其他共犯,夺官的夺官,下狱的下狱,苏知州算是给这个案子有了个交代。
其实那范录事不过是蒲寿庚抛出来的替罪羊而已,苏知州也是配合的顺水推舟。
谢翰林对这个结果无可无不可,一直面无表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那个赖御史却显得很活跃,脸上一直显得和气,语气也如谈笑风生一般,只是那话里话外挑毛病的意思却是很明显。
王宪台和苏知州对望了一眼,心下却是明白,这赖御史是在讨要好处啊,若是给得到位,那他就认可这份案卷,若是不能让他满意,嘿嘿,那泉州上下可就难过了。
赵居静却老神在在的,说起来,今天不管是封赏也好,问责也罢,表面上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围剿海寇,他赵家提供了三分之一的力量,但这事要是放到桌面上来说,不到无功,反而有罪,一顶私蓄武力,居心叵测的大帽子就会如大山一样压了下来。
而且这些封赏的官职对他家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而大牢案也牵扯不到他,无欲则无求,倒在那里与蒲寿庚闲聊起了海外的奇谭怪闻。
蒲寿庚虽然和赵居静似乎聊得有滋有味,但心下却时时关注了案件的审查情况,此时心中也是大骂这赖御史多事,若不是不想暴露出自己和这个案子有牵扯,他现在恨不得站起来拿钱把这个表面清直,内心却是贪婪的赖御史给砸死。
还好,苏知州心里也有这方面的准备,“赖御史,我们对这个案子还有一些细节和证物尚为写在案卷中,需要您帮忙斟酌一番,不知您何时方便啊。”
“哦?我就说嘛,苏太守一向恪尽职守,公正严明,必然不会有什么错漏,不知这些细节证物如今正在何处,且带本官前往一观。”
这,这赖御史也太猴急了,竟然当然就要收到贿赂!
谢翰林看来赖御史这副嘴脸,不由露出一丝厌恶至极的神色,但还是强忍着,什么都没说。
苏知州也是被这赖御史惊到了,为官之人竟然一点都不懂含蓄啊,无奈之下只好顺了他的意,“赖御史,这些细节过于重大,正在后堂之中,仆这便陪您前往查看。”
等赖御史跟着苏知州离开了签押房,谢翰林实在忍不住了,“无耻之尤!”
到了后堂,苏知州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赖御史,“请御史鉴认一下证物。”
赖御史打开锦盒,发现里面装了满满一盒各色宝石,脸上瞬间绽放出真切的笑容,“很好,这证物很充分,本官会帮你们带回临安,送呈朝廷。”
然后把盒子关闭,“这些证物非常重要,切不可让无关之人知晓,取一把锁来。”
等锁好之后,赖御史把锦盒交给了自己的随从,然后才和苏知州回到了签押房。
“证物我鉴定过了,切实证明案卷所述一切属实,把案卷拿来,本官画押。”
还好,赖御史虽然是个贪官,但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拿了钱立马就给办事。
等他签完,还把案卷递给了谢翰林,“德润兄,你也画押一下吧。”
谢翰林眼中隐隐冒出怒气,拳手都握紧了,却听赖御史又说,“咱们早日完成差使,也好早日返回临安,免得贤侄挂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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