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的江秋在一群相对较大的孩子里坐着,只占一点小小的位置,并不起眼。
如果不是因为个子矮,被老师刻意安排坐在前排,这个孩子实在很难被人找到。
他安静坐着,在一众刚成为初中生不久,忙着交朋友和找人打闹,还没来得及学会“卷”的同学里格格不入。特立独行如江秋,也只有端正无比的坐姿和一丝不苟摆在膝盖上,没有折角的书分外瞩目,算是博得了一个与众不同。
家长会单独进行的时候,所有的初中学生都会被聚集在礼堂,美其名曰学习教育,实际在偶尔播放短片以后,领导老师就只能轮番上台,讲一些台下的兔崽子头也不会抬一下的琐碎内容——一开始还有一小部分个想要认真听讲,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两个、
老师也有撂挑子不干的时候,实在口干舌燥推脱了一轮,还没熬到时间,便一摆手,让这些半大的毛头小子在下面自习。表面上,走动自然是不允许的,但也有漏网之鱼。
或者说,是规则的利用者,孩子中时而讨巧、时而惹人厌烦的“权利的所有人”。
“如何?”
江秋刚结束了认真听讲,准备阅读手上的书,就听见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一转头,便见到自己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龄人也并不随大流,站在一旁。
此时此刻的梁安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在这种场合,连他也会被衬托得老实本分几分。尤其是他校服肩膀上别着风纪委员徽章的时候,更显得这份乖巧分外惹人发笑。
“我很好。”
对这个客套情况下一般只有一个答案的问题,江秋首先回想了几秒。
“我是说考试成绩。”
在嘈杂的情况下,即使是这个年纪的他也能恰好把声音控制在刚好听到和不被他人听清楚的距离之间。正因如此,即使只隔着一个位置,附近的人如果注意这个方位,也会对他们的交流一无所知。
早在这以前很多年,梁安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虽然这也并不是与生俱来的特征。
就在这时,江秋也联想到在家长会前发下来的成绩单。
在老师的刻意处理和指引之下,所有的孩子都收到了成绩,基本上在家长到校前的十分钟内把这些记录着排名和分数的表格塞进了柜筒,趁机确认自己今晚回家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他自然也不例外。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个提问对他自然是毫无悬念。可惜江秋并没有能力意识到作为一个了解他的人,梁安的提出的这个问题有多么的愚蠢,更近似于没话找话。
他只能忠实地给出答案,“和想象中一样。”
又点了点头,应当是在打招呼。
而梁安似乎也并没有太过在意,立即便起了身,好像要履行职责,在人群中走动履行“检查风纪”的职务,却在走出两步后顿住了脚步。
“你是……”
他看向的是另一个人,就坐在江秋的后方,此刻正把头埋在书间。
但无论是梁安还是江秋从这个距离都能明确看到,听见话的人动作一僵,手不自觉的往里回缩了一下,然后本能想要假装没听见,却在持续的注视下被理智唤醒,发觉自己根本没理由装没听见,于是硬着头发,抬起头,看过来。
“徐天翼,好久不见啊。”梁安很和善地笑了一声,“好歹是老同学,同班的就咱们几个好不容易考到一个学校——可别跟我说放假就这么几个月,你就不记得我是谁了。”
“怎么可能,当然记得……”被叫作徐天翼的少年仍旧有些畏缩,尴尬拿起自己手上的书晃了晃,就好像拿着一根救命稻草,“这不是在学习么,可能有些太入神了。”
梁安扫了他一眼,定住片刻,眯了眯眼,神情意味深长。
“是吗?”
话虽这么说,他也假装没有发现写着“语文”两个字的封皮只是外部书皮,书籍本身的厚度明显不是他们这个义务教育阶段的课本。
这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常用的伎俩之一。比起带到外头毫无遮挡的效果,放在书柜里、课桌上几乎没有人能轻易看出其中破绽,也让“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