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日后跟罗刹鬼子交锋打仗,便可用地堂功夫对付。」
陈近南道:「然而情形有些不同。当年在台湾的红毛兵,不过三四千人,死一个,少一个。罗刹兵如来进犯,少说也有几万人,源源而来,杀不胜杀,再说,地堂刀法只能用于近战。罗刹兵如用大炮轰击,那也难以抵挡。」
吴六奇点头称是,道:「依军师之见,该当如何?」
他听陈近南对林兴珠引见之时不称自己为「香主」,料想林兴珠不是天地会中人,便也不以「总舵主」相称。
陈近南道:「我地大人多,若无汉女干内应,外国人是极难打进来的。」
众人都道:「正是。***占我江山,全仗汉女干吴三桂带路。」
陈近南道:「现今吴三桂又去跟罗刹国勾结,他起兵造反之时,咱们先一鼓作气的把他打垮,罗刹国没了内应,就不能贸然入侵。」
马超兴道:「只是吴三桂倘若垮得太快,就不能跟***打个两败俱伤。」
陈近南道:「这也不错。但利害相权,比较起来,罗刹人比***更加可怕。」
方宇道:「是啊。***也是黄皮肤,黑眼睛,扁鼻头,跟我们没甚么两样,说的话也是一般。外国鬼子红毛绿眼睛,说起话来叽哩咕噜,有谁懂得?」
众人谈了一会国家大事,天色渐明,风雨也已止歇。
马超兴道:「大家衣衫都湿了,便请上岸去同饮一杯,以驱寒气。
」陈近南道:「甚好。」
这一场大风将小船吹出了三十余里,待得回到柳州,已近中午。众人在原来码头上岸。
只见一人飞奔过来,叫道:「相公,你……你回来了。」正是双儿。她全身湿淋淋的,脸上满是喜色。
方宇问:「你怎么在这里?」
双儿道:「昨晚大风大雨,你坐了船出去,我好生放心不下,只盼相公早些平安回来。」
方宇奇道:「你一直等在这里?」
双儿道:「是。我……我……只担心……」
方宇笑道:「担心我坐的船沉了?」
双儿低声道:「我知道你福气大,船是一定不会沉的,不过……不过……」
码头旁一个船夫笑道:「这位小总爷,昨晚半夜三更里风雨最大的时候,要雇我们的船出江,说是要寻人,先说给五十两银子,没人肯去,他又加到一百两。
张老三贪钱,答应了,可是刚要开船,豁喇一声,大风吹断了桅杆。这么一来,可谁也不敢去了。他急得只是大哭。」
方宇心下感动,握住双儿的手,说道:「双儿,你对我真好。」
双儿涨红了脸,低下头去。
一行来到马超兴的下处,换过衣衫。陈近南吩咐马超兴派人去打听郑公子和冯锡范的下落。马超兴答应了,派人出去访查,跟着禀报家后堂的事务。
马超兴摆下筵席,请陈近南坐了首席,吴六奇坐了次席。
要请方宇坐第三席时,方宇道:「林大哥攻破台湾,地堂刀大砍红毛火腿,立下如此大功,兄弟就是站着陪他喝酒,也是心甘情愿。这样的英雄好汉,兄弟怎敢坐他上首?」拉着林兴珠坐了第三席。
林兴珠
大喜,心想军师这个徒弟年纪虽小,可着实够朋友。筵席散后,天地会四人又在厢房议事。
陈近南吩咐道:「小宝,你有大事在身,你我师徒这次仍不能多聚,明天你就北上罢。」
方宇道:「是。只可惜这一次又不能多听师父教诲。我本来还想听吴大哥说说他的英雄事迹,也只好等打平吴三桂之后,再听他说了。」
吴六奇笑道:「你吴大哥没甚么英雄事迹,平生坏事倒是做了不少。若不是查伊璜先生一场教训,直到今日,我还是在为虎作伥、给***卖命呢。」
方宇取出吴三桂所赠的那支洋枪,对吴六奇道:「吴大哥,你这么远路来看兄弟,实在感激不尽,这把罗刹国洋枪,请你留念。」